“平家嬸子,平五的傷好了?”虞景明沒有馬上回虞宅,而是穿過圓門洞來了後街。
虞記雖然拿下了,但這才是開始,作坊師傅那一邊有莫老師傅壓陣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總掌櫃這邊還得有個人幫她一把,雖然在寧波時,王家三位兄長也曾給她帶了不少經營管理方面的書,但紙上學來終覺淺,再加上她初掌虞記還是需要有個資歷厚重一點的人幫她,如此,此人非許老賬房莫屬。
平五他娘沒有想到虞大小姐居然知道她,神色間倒是有些激動,連連道:“好多了,大夫說了,現在拄著柺杖都能上工了。”
“平五也算是因禍得福,進了製造局,那地兒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芸嫂子也沖著虞景明道。
“那敢情好。”虞景明笑笑點頭。
“大小姐好!”桂花嫂也打著招呼,然後一拍大腿:“哎喲,我這還沒買菜呢,也不曉得現在菜市上還有沒有菜,我要去看看了啊,我走了,大小姐有空來家裡坐坐,我燒魚給大小姐吃,我阿婆家就是西湖邊的,我嘴饞,去了那邊幾次,死活把這菜給學會了。”
桂花嫂的話音有些悻悻的討好,上回的事情她覺得有些落了大小姐的面子,生怕大小姐再說起,因此倒是不敢跟大小姐聊太多,好在之前她已經表態,如今又說了好話,想來大小姐大人有大量。
“好。”虞景明笑著點點頭。桂花嫂之前的話,虞景明在路口就聽到了,桂花嫂說話的聲音本來就大,何況她有為自己張目之心,自然就更大聲了,她想不聽到都難。
桂花嫂是圓滑的,這樣的人或許不合她的性子,但也沒有太讓人討厭。生活就象一個大碾子,碾出了各種性子。每一種性子都有正反陰陽兩面。
桂花嫂的圓滑固然不討喜,但她也直爽,有什麼說什麼,擺開來了,該計較的計較,能放下的放下,如此倒也輕松。
桂花嫂便緊緊的揣在兜裡的錢兒,正準備離開,猛的從許家竄出一個人來,跟她撞個正著,桂花嫂一個不提防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痛得她眼淚直飛:“哪個挨千刀的,這是趕著投胎啊。”
這邊桂花嫂話音未落,那人去頭也不回的往外跑,邊跑還邊吼了句:“這日子跟你沒法過了……”邊說著,只一眨眼的工夫那人就穿過前面圓門洞不見人影了。
“喲,陶先生這急赤白賴的是要去幹嘛。”平嬸子一臉好奇。
虞景明也認出人來,那撞人的正是陶裁縫。
“陶明堂,你有本事就別回來了。”這邊幾人心裡正琢磨著,緊跟著月芬頭發散亂的從許家追了出來,看著遠遠消失在園門洞內的身影,月芬也一屁股坐在門坎上大罵了起來,滿臉鼻涕淚水的,樣子實在不好看。
“哎喲,月芬啊,這又怎麼了?日子不能這麼過,消消氣,定定心,有什麼事好好商量,這爭吵啊不是個長久之計,時間長,那點夫妻之情就消磨掉了。”一邊徐媽媽好聲好氣的勸著。
“呵,夫妻之情?他那心早讓狐媚子給勾跑了,要跟我斷了夫妻情份呢,成,你不仁我不義,陶明堂,咱們騎驢看唱本兒,走著瞧。”月芬說著,一抹眼淚,一臉咬牙切齒的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也朝外頭走了。
“聽說陶先生搭上一個有錢人家的外室了,合著這是要丟了糟糠妻,去給人當小白臉兒。”桂花嫂本要走的,這會兒又頓住了腳步八卦起來。
徐媽媽和芸嫂子沒接話,平家嬸子看了看日頭,說是到了燒午飯的時間,也告辭走了。
“你不是要去買菜嗎?”虞景明在一邊說。桂花嫂這嘴巴,這事兒再經她一掰扯還不曉得要說到什麼時候,虞景明這邊找許家有事,再說也不奈煩這種事情。
“哦,是的喲。”桂花嫂看了看虞景明,曉得她是來找許老賬房的,連連點頭,然後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