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秦星的兩個女侍衛守在院落門口,不滿的催促端著飯菜慢騰騰走近的福凝。
“快點!別慢吞吞的!”
福凝低眉順眼,不言不語,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幸得女侍衛扶了一把。
“沒見過你這麼笨手笨腳的!”
她罵道。
福凝站穩,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她這種既不不反抗也不反駁的態度倒讓想借機發作的女侍衛噎了一下,目光觸及她手背和脖子的淤青,默默把不滿都嚥了回去,緩和語氣。
“進去吧,少說話多做事。”
眼見福凝走進院落,倆女侍衛小聲議論道,“瘋女人可真狠,看那一身傷,再這麼下去,不死也殘。”
“唉,誰叫她得罪秦星姑娘,你看瘋女人的下場就知道了,完全是自掘墳墓。”
……
福凝在門口停下,她看著緊閉的房門,無聲瑟縮了一下,很想逃,很想離開,但她不敢也不能,便有唯一一次的反抗,她故意躲起來,想借此避開瘋女人動不動就發瘋的折磨,結果被下人抓住,秦星面都沒露,直介面頭帶話,把她和瘋女人關了整整一個晚上。
從那個時候起,她便覺得夜晚難熬,卻是第一回真真切切體會到來自深夜的驚悚與可怕——瘋女人好像不會睡覺似的,在暗處盯著縮在角落的她,眼睛似在發亮,不時發出陰測測的笑,笑聲在幽閉的空間裡迴盪,直擊福凝被黑暗放大的戰慄與軟弱。
誰都沒來救她。
誰都救不了她。
她顫抖著一遍遍告訴自己,福凝,別怕,天就快亮了……
……
守在院落門口的女侍衛眼見福凝停滯不前,剛要出聲,就見福凝一挺肩膀一抬頭,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女侍衛哼笑,“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丫頭,還算識相。”
“野丫頭而已,端茶倒水都不會,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另一女侍衛說道。
……
與此同時。
群山峻嶺中的鄉野客棧,作為便捷過道,旅人來來往往,倒有幾分興隆之象,甚至有一桌一扇一醒木。
茶兒一嘬,醒木一拍,頓時範起。
簡陋的客棧內一時安靜。
說書人利落開場,“江湖俠義,將相王侯,王孫貴族,今兒個,便來講講昔日晨旦國最尊貴的公主——福凝公主。”
……
眼前人是書里人,書里人不再是眼前人。
這個時候沒人能想到,最尊貴的公主已經成了風塵樓裡端茶倒水的奴僕,日子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
福凝推開門進去,就看到瘋女人坐在梳妝鏡前,拿著篦子,一下下劃過黑白交錯的頭髮。
鏡面反射出福凝的身影,瘋女人注視著鏡裡面的福凝,說道,“你是誰?為何來此?”
這樣的問題,她每天都會問,無論福凝回答與否,到最後都會被當做是“企圖搶她花魁之位”的壞女人,而瘋打一頓。
福凝不語,走至桌前,放下托盤,餘光睨著門口,微微側身,做好隨時逃命的準備,“我是服侍你的人,來給你送晚飯。”
瘋女人盯著桌面的飯菜,嘀咕一句,“這樣啊。”就沒有其它任何舉動,專心梳理頭髮,好像真的認同了福凝侍女的身份。
福凝大鬆一口氣,她剛想撤退,又聞瘋女人說道,“我乏了,給我打水,我要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