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回被誇,卻是頭回不知作何反應。
她愣了半晌。
“你……”
細細看去,在那雙澄澈的眸子中,竟找不到一絲怨恨與痛苦。
絲絲震撼與疑惑,她是有心還是已血冷無情?
不過,無論如何,都令人不喜。
在經歷過那般慘劇後,憑什麼,她的眼睛深處倒映出的,仍是人間風光秀麗,就連光看著,都覺得能被治癒。
“你也好看,”她像是忽然間戴上了平日裡招待入幕之賓的假面微笑,半真半假虛情假意,“特別是眼睛,長得可真好。”
福凝雖然覺得她突然間轉變態度有些奇怪,卻也彎了眼眸,給予真誠的微笑。
秦星揚唇,化身熱心大姐姐,牽住福凝的手腕,“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我們樓裡,最有教育意義的地方。”
……
兩人一路走來,秦星美麗大方親切友好,與福凝靠得極近,親密無間,看似情同姐妹,福凝卻注意到,不少人在議論紛紛。
聲音小,又隔著遠,壓根聽不清說了什麼內容,但在那些流露出忌諱、小心翼翼與幸災樂禍的眸光裡,她猜測,準沒好事。
“秦星姑娘,”她來了幾日,知道她是花魁秦星,“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咱改日再來吧。”
福凝捂著肚子,面露難色,轉身就想跑,卻被秦星一把抓住胳膊。
秦星露出和藹微笑,但在此時的福凝看來,甚為可怖,暗藏殺機。
“都已經到了,何必改天。”
福凝這才注意到,不知不覺間,她們來到了一處院落前,地處偏僻,花草稀,落葉橫飄,一看就知道幾乎沒人打掃,而且很少人來,就像荒廢了一樣。
不好的預感叫囂得越發強烈。
她強裝鎮定,扯笑道,“我活兒沒幹完,還是先回去吧。”
秦星手腕使力,把人拉近,福凝錯愕抬首,就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一個狼狽的自己,一個最不像自己的自己,既陌生又真實。
秦星陰測測低聲笑道,“曾經的公主殿下,這個地方,你非去不可。”
說罷,使眼色,站立兩邊的女侍衛立馬上前,捂住福凝嘴巴,不顧福凝掙扎,把人拖拽進院落,又開啟一扇房門,把人丟進去。
福凝吃痛,掙扎起身,卻只看到房門在眼前迅速關上。
“啪!”
歸於寧靜。
她愣了兩秒,才想起一個問題:
這是哪裡?
迅速環顧,卻不期然撞進一雙黑幽幽的瞳孔裡,直勾勾的猶如鬼魅,隔著一個手掌的距離,好像要把她給吃掉。
“啊啊啊啊啊啊!”
福凝嚇得直往後退,背部“哐”撞上椅子,才停下來,驚魂未定,“你你……是人是鬼?”
女人站起來,陳舊的衣著尚能看出曾經的華美痕跡,看著不到三十歲,卻已是黑白髮並生,披散在肩上,左臉有一塊醜陋的疤,手梳理著胸前的發,嬌羞笑道。
“我呀,是花魁。”
花魁?
哪有人這樣介紹自己的,而且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的花魁。
福凝慢慢站起來,邊往門口挪,邊賠笑道,“花魁小姐,是我走錯地了,打擾到你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就離開,飛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