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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的海洋之上,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天空中的飛鳥早已躲進了自己的巢xue中瑟瑟發抖,大海深處,無數的魚類顫抖著躲進相對平靜的墨藍色海底,生怕被這場暴風雨波及。
狂風呼號,在海面上吹起一道道滔天巨浪,而救世號正隨著不斷起伏的海水,就像水面上的一片葉子,孤零零的,只能伴隨著水流在海面上漂泊不定,時而低落海谷,時而登上最高的浪頭,彷彿隨時會翻進這無邊的深海之中。
這片葉子可不是楓葉那麼大的葉子,而是隻有柳條剛剛抽出嫩芽時長出的葉子那麼大。
而救世號,此時卻只能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除了一刻不停的將船艙內的海水舀出來之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隨波逐流,順其自然。
不過他也並非什麼都做不了,至少還有最後一件事可做,那就是砍斷所有桅杆。
奧爾納只能不斷地感嘆,這趟航海可真是倒黴,先是誤入一片被濃霧所遮蔽的海域,再是遇上人魚這種神話傳說裡描繪的生物,最後,卻被人魚從陸地邊緣給活活推進了一場超級暴風雨之中。
這場暴風雨真的很大,奧爾納估計,無數航海家在海面上究其一生恐怕都未必能遇得上一次這樣強大的暴風雨,從那最高的浪頭和最低的海面落差就能證明,僅憑肉眼觀察海浪高度,很難得到準確資料,奧爾納大概估計,這個落差已經有上百米之高。
每次救世號爬著三十度以上的夾角向著浪尖滑行的時候,奧爾納的心都被揪得緊緊的,最後平緩的順著水坡極速下滑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水面上的救世號一般,時高時低,巨大的離心力讓他難受不已。
之前為了躲避人魚的追殺,不得已只能硬著頭皮揚帆穿行在暴風雨中,現在回想起來,心裡卻是一陣後怕,在這樣的浪濤之中,揚帆前行等於自尋死路,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桅杆沒有被狂風折斷,或者船沒有被巨浪拍翻,已經是奇跡了。
可他不敢繼續賭下去,既然人魚的威脅暫時已經解除,那就趕緊將船帆收了,這個道理就像在陸地上的暴風雨中打一把傘一樣,小雨打傘可以躲雨,暴雨打傘,傘隨時會被強風給摧毀,就算不被強風摧毀,如果沒有強大的力量將其固定,隨時都會被強風吹走。
可現在看來,這場暴風雨的強度已經達到無法想象的地步了,就連空帆隨波逐流似乎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風越來越大,海浪也越來越猛烈,伴隨著翻騰不休的海面,救世號不停的在海面上展示出一個個高難度動作,甚至有一次,整個船身隨著海浪,在半空中來了個接近九十度角的傾斜,如果不是落回水面的時候,船身奇跡般的回轉過來,恐怕此刻救世號早已沉入了深海之中。
砍桅杆一般是迫不得已的做法,畢竟一個長方體的空箱型船體,比頭上長著幾根桅杆的帆船更容易在海浪中保持平衡,可就算桅杆被砍斷,也不過只是給這艘船增添了一絲茍延殘喘的可能性,一般要做到砍斷桅杆的地步時,船也離沉不遠了。
況且,就算能躲過這場暴風雨,將來沒有桅杆的船怎麼回航?僅僅只靠長漿嗎?
現在的救世號已經束手無策了,附近也不像有陸地的樣子,之前的那片濃霧海域倒是有很窄的陸地,可在海面上隨波逐流了那麼久,早就不知道飄蕩到了哪裡,已經不可能原路返回了,為了活命,砍斷桅杆是最後的,同時也是唯一的選擇。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奧爾納只知道,天已經黑了,天空中漆黑如墨,甲板上也是昏暗一片。畢竟在這樣的暴風雨之中,根本沒時間,也沒有意義去點燃照明工具。
由於不久前船身剛受到人魚們的撞擊,別說船艉,就連船舷兩側此刻都已經被人魚抓得破破爛爛,無數的破洞將海水引入船艙,在暴風雨中,這樣的變化是最令人絕望的。
不過水手們仍然沒有放棄生的希望,依舊在拼命的舀著水,就連奧爾納和那些魔法師也都加入了舀水的行列。魔法師固然強大,但是面對這樣強力的暴風雨,他們也只能束手無策,這時候,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魔法師,甚至還不如這些窮困交加的水手。
只不過,在舀水的過程中,奧爾納總覺得,在遠方的浪頭中,剛才似乎鑽出了什麼東西。
他停下了舀水的動作,抬起頭來,看向之前有東西鑽出來的方向。
海面寬廣無垠,或許在平日裡,會偶爾從海裡跳出一條魚來,可是在這樣強大的暴風雨中,海裡不可能有任何動物還願意待在海面上。
奧爾納發誓,剛才自己一定沒有看錯,遠處的巨浪中,一定有什麼東西鑽了出來。
黑夜之中,奧爾納也非常希望剛才是自己看錯了,可正是因為在黑夜之中,他才清楚地看到,遠方的巨浪深處,有一點清晰的光亮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那是什麼東西呢?難不成是燈塔?有燈塔就代表有陸地,可在這樣巨大的浪潮附近,不可能有陸地吧?
可能真是錯覺,奧爾納回想了一下剛才看到的光亮,搖了搖頭,繼續低頭舀起沒過腳踝的水。
不過很快,有水手卻在他的身邊叫嚷起來:“那……那邊有東西!好大!”
奧爾納聽到了水手的叫聲,抬起頭來,順著炮門的洞口向前方看去,果然,剛才沒看錯,在正前方的方向,有一團清晰的光亮,黃澄澄的,距離很遠,估計得有好幾百米,這團光芒,他總覺得,似乎像一隻眼睛。什麼樣的動物有那麼大的眼睛?而且還會發光?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刺目的光亮在一瞬間,將整個天地照亮,奧爾納向著前方定睛望去,下一刻,瞳孔猛然緊縮起來。
前方,是一座如山嶺一般高大的身影,藉著雷光的照明,可以清晰的看出身影的輪廓,那是一頭巨大的鯨魚,身體上還長著無數的倒刺,它的嘴巴一張一合,海水如同浪湧一般,從它的嘴巴裡倒灌而入,噴湧而出,隨著它嘴巴的張合,隱約能看到,一陣紅色的火光從它的嘴角映出,將附近的海域照得通明。
對於救世號上所有人來說,在這暴風雨中,不停翻滾的海面,隨便撲來一個浪頭,就能將這艘船打翻,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可這高低起伏落差極大的海面,對於這頭鯨魚來說,就像一朵朵小浪花一般,絲毫不起眼。
其他人看到這頭鯨魚,一時間還沒想到別的,只是在感嘆它那龐大的身軀,而奧爾納,幾乎第一眼就將它認了出來,因為,這個形象他實在是太熟悉了,自己父親的房間裡,掛滿了它的畫像。
“這是……利維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