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人入海,吩咐陳君防守控制船帆加速行進,姜雨村手裡搭箭上弦行到甲板一邊,守株待兔。
一人探頭出海換氣,羽箭出射,如蛟龍入水,直插入海,一抹鮮紅在海水中暈染,浪濤拍打,翻卷。
後面一直潛游的幾人見狀均冒出了頭,加快速度朝著前面那中箭的人游去。
海水浸潤,沒有顧及傷口撕裂般的疼,藤原倉木由著身後人的拖拽,青白一張臉看著姜雨村所在的船朝著自己遠去,躲避及時,手臂上只劃開長長的一道口子,血水四溢。
眼角餘光瞥向箭囊,剩餘的羽箭只剩下十隻,正欲再開弓搭箭的姜雨村停下了手裡動作,這條路還長,能省就省,海域深廣,那些人留給白鯊裹腹也是一件功德事。
陳君見姜雨村盯著海面沒有動作,走近見得那幾個武士拖著傷者返回那破船,不由好奇的看了姜雨村一眼,“你就這樣放過他們了?!”
“好的武器,不是拿來浪費的。”手一橫,姜雨村將弓箭放到陳君懷裡,看著遙遙望著的那艘破船,眉頭緊擰。
薛家背後,不簡單……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姜雨村彎腰,一把抽出鞋底短刃,眼眸似刀盯著甲板,似要將它盯穿,揮刀割下一片衣襟裹在面上,冷聲看著陳君,
“把弓箭收好,現在得下去看看那些被關押的人!把臉蒙上。”
陳君聞言點頭,歸置好弓箭,一手扯下衣襟裹面,腰間暗藏短刃拔出,邁步行在前面,姜雨村見其短刃不由挑眉。
一根木杆斜挑,開啟船艙門板,外面的光自開口透入,內裡原先的哭泣嗚嗚聲頓消,轉而是死一樣的沉寂。
姜雨村與陳君對視一眼,沒有立即下去,也沒有靠近那入口,調整了一下嗓子,姜雨村手裡短刃敲擊了一下木板,“你們裡面有沒有主事兒的?”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自內裡傳出,混著低小壓抑的哽咽議論,一時沒有人出聲站出來。
“我們不是倭人,你們且交代一下你們的身份,還有為何在這船上?”陳君壓低嗓子,儘量柔和的語調。
語罷與姜雨村對視一眼,眉頭微擰,低聲“之前聽那兩個中原黑衣人低語,似乎是岳家弄來賣給倭人的女妓……”
“不急,先聽聽。”
姜雨村俯身貼在甲板上,聽得內裡安靜了下來,示意陳君噤聲。
“我們不是壞人,姐姐們不要怕,那倭人已經被我們打退了!只管講明你們的身份和你們此番在這船上的緣由就行。”
姜雨村將嗓子放緩放柔和了些,帶著鼓勵的語氣,受過驚嚇的人多是不會輕易相信人的,左右先嚐試一遍。
內裡一個細軟的聲音響起,伴著腳步聲,朝著那開口走進了幾步,蜷縮在內裡船板邊角,
“…我…我們…是沿海的良家女子,被岳家從各區縣的牙婆子那裡收羅,討好倭人,帶去軍營……”
船艙裡的安靜被那姑娘的哭訴打破,聲音在船艙裡迴盪,一聲聲或壓抑或撕心裂肺的哭喊混雜,伴著謾罵痛恨。
方才爬到船艙口的女子一手摳著船艙內裡的木板,試圖站起來,仰頭朝上看去,眼眶猩紅,淚水遍佈,臉上痛苦猙獰憎惡,細軟的聲音變得沙啞尖銳,
“黑心肝的岳家為了打通和倭人販鹽這條路,拿著我們這些姑娘去討好……我們反抗,他們就殺,我們不從,他們就鞭子一遍一遍的抽……”
“直到直到我們……都被糟蹋為止……他們不是人,是畜牲,不是人!是畜牲,是畜牲!!”
女子跪在地上,驚呼瘋狂,手裡抓著枯草,手臂上,一道道紅色印記顯露,是皮鞭抽打後皮肉翻開的傷口,發黑的血遍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