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護天營中流傳下來集結的號聲。
疲憊而麻木的護衛士兵們,終於發現了戰場上的變化。
不知道啥時候,遠近騰起很多處的煙縷。
槍銃聲隱約傳來,北山後梁出現越來越多護衛軍的身影。
壹營的步卒在向下衝擊,同時在用號角通知陸營。
他們是從山那邊手腳並用,一路未停地爬上來,片刻未停就直接加入戰鬥。
數次衝刺,戰果顯著的重甲騎兵在陶瓷手雷及槍銃攢射之下,成了一堆堆再也爬不起來的廢鐵。
身為沙場老將的夏日高勒,在山頂一眼就能看出崩落蔡植騰門牙的關鍵,第一時間內就果斷下了死手。
搖擺不定的戰場,終於開始傾斜。
從南沙丘上俯衝而下的陸營,是分出勝敗的最後一擊。
“嗚,嗚,嗚——。嗚,嗚,嗚——。”
在衝鋒的號角聲中,土默特人丟下數百具屍體頭撤退。
他們人數太少。
而府軍在損傷三分一騎兵的情況下,已無餘力追擊。
成一的伍營到來之時,恰好能及時地收拾戰場。
參戰的將士,坐在被鮮血浸染的紅色沙土上猶在喘息。
搖搖晃晃的車隊,終於能一刻未停地透過山谷。
從戰略上來說,府軍算是贏了。但是,仗打成這樣還是第一次。
身為主將,其責難逃。埋頭在膝蓋下,透過散亂的髮梢,盯著紅沙。蔡植騰彷彿已經看到大帥在跳腳,在罵娘和揍自己。
這仗,終是自己大意了。
同一時間裡,各部族的頭人也在罵娘。
戰場上有關勝敗的訊息,還沒有那麼快傳回來。
之所以發怒,是前隊不斷莫名其妙損失人馬的訊息。
除了渺目幾個,大概沒人知道黃衝當初何等模樣。沒錯,是披著張獸皮拿著根長矛的獵人。
一個稱號為部落勇士的古獵人。
陷阱、獸夾也就罷了。
最最關鍵的,他現在有很多火藥,會擺地雷陣。
好一些的路是沒法走的,沿途倒著好些流出腸子的死馬。
那是條血路。
河邊、樹下、獸道,甚至營地帳篷邊也都不安全。
時不時就“轟”地一下,不由讓人膽戰心驚。
人沒傷著幾個,馬的損失卻不小,地雷專炸馬腹。
可士氣沒了。
這世界上有人不想活,但沒人不怕死。
何況是這種死得莫名其妙。
取水、飲馬都要繞行到很遠的地方。
平常走路都得小心翼翼地,還奢談啥快速追擊。
頭人們罵完娘,開始聚集在帳中商量一番。
在停滯兩天之後,土默特人直接轉南,朝邊牆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