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不可遏的袞楚克巴圖魯臺吉扔了手中的碗,一身的肥碩在顫動。
巴圖魯是他年輕時候得到的封號,如今已到中年的他連上馬都要兩個奴隸抬。力氣還在,尤其是嗓子上的。吼出來的話響徹雲霄,可滿座的人都不會忘記,不久前,他被對面首領一個照面就迫得後逃,連大纛都叫人一刀斬倒。
大纛被斬斷與漢民家祖墳被刨沒什麼兩樣,後果比他自己所想像的還要糟糕得多。
“汗,我贊同您的見解。雖然他們計程車兵有一小半是出自我們原察哈爾小聚落,另一半也確實是來自關內的漢民。但他們的首領我和我的手下面對面地見過,穿著大明軍人的衣服,用的卻是波斯人的兵器。”
“喔?波斯人的兵器?”
草原貴族太過現實,沒人理睬亂髮脾氣的主家,卻將注意力放在了能言善辯的吳克善身上。
“對,我可以對佛祖的燈發誓。並且,我的手下也可以為我說的話作證。”
吳克善摸著自己脖子,那裡纏著幾層薄紗,還有一些微微滲透出的血跡。這是他英勇的見證,英勇不屈地與對面首領進行初次會談的留念。
群眾的眼睛雪亮,想借機朝他發作的袞楚克沒了聲息。
“那位首領藏在頭盔下的是一頭中長的頭髮,鬚髯留存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久。陪同而來的其中一人,曾經是被大明皇帝免職的遼陽高官,只有一隻眼睛。”
肥喇嘛的觀察力很強,可比望風而逃的袞楚克巴圖魯臺吉,後者遠瞅見對面首領就立時迴避。
“西面鹹海邊有一條阿姆河,波斯人早於被我們祖先擊敗的花剌子模便居住在那裡。”
每逮到機會,愛顯擺的肥喇嘛都不會放過。
“即便是波斯又怎麼樣,難道就這麼算了嗎?汗。”
“我們要先弄清楚對面這些人的來歷,還有他們投奔哈達公主的來意,究竟是真是假。”
奧巴的語氣有一絲的不耐。數千人的傷亡慘敗,竟然比不上幾十頭牛著緊,如果不是當初袞楚克非要堅持自己草場的事歸自己管,現在也許就不是這樣。
但,人多時的講話,一定要足夠冠冕堂皇,此為上位者必備的基礎素養。
“我科爾沁部落從來不畏強敵,不管他是波斯還是花剌子模或者是大明叛逃的邊軍。並沒有傳言與哈達公主以前有過聯絡,乃蠻族阻擊私自進入草原的馬隊也是對的。再早之前,博爾濟吉特部為攔截他們的行為也應該受到獎賞。”
早已經撥弄好算盤的奧巴環視一週,放下手中進食的刀子。
“乃蠻部的數千人損失以及科爾沁因奔忙而耗費的東西,以及對博爾濟吉特部的獎勵。你們說,應該由誰出?”
“尊敬的汗,不是這樣的。”
使者走到了前面,彎腰鞠禮後,馬上進行了反駁。
“早在一半月之前,開原濟農府便收到了他們前來投靠的訊息。公主的金箭及我們兩個到來,難道還不足以證明投靠者情況的真實嗎。”
金箭很小巧,做工也堪稱精湛,高高舉在帳篷裡的上空,迫使所有人不得不捂胸彎腰做個樣子。
“所以,下一次的和談,應該是濟農府與投靠者之間的商談。”
“即便他們真心投靠,可也殺戮了我數千部眾還搶奪了我乃蠻人的牛馬。”
作為索諾木的叔叔,袞楚克巴圖魯臺吉毫不客氣立即給予反駁。
“金箭代表不了什麼,草原上牧人的武器從來只有馬刀、長矛和狼牙棒。”
“母馬只負責生產小馬駒和負責用餵養下一代,即使再高貴的母馬,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