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狗屁護天營,豬鼻子插兩條蔥,還真敢拿自己扮象唻。”
頸後綁著夾板,脖子上纏繞紅布的鄧希詔,狠狠地將一本線裝的小書箋甩在了地上。曹化淳眯著眼懶得看他不爭氣的樣子。並且,臉上也帶出許多的不屑。
“督公,小的再沒用,也曾於密雲辛勞督點糧秣數月,好好的就被這廝給打了。”
“不服氣是吧?你去找人家再打過呀。”
“他一個黃口小兒,只會蠱惑聖山獻媚懿安娘娘。從始至終寸功未立,仗著手上新有幾千人,敢當眾毆打欽差啊。廠公。你看看這上寫的。從未把我等中官放在眼內,張口沒卵子,閉口沒卵子。”
都尉黃衝不光莫名其妙,下手還賊重。所以,曹化淳也曾當聖上面,替手下抱屈。
“頸後的傷情,咱家已經替你瞞下了。不要不知道好歹,”
“咱家遲早要將他捉去淨身房,當面稱一稱他的卵子究竟有幾兩。”
出鎮的太監中,鄧希詔是有名的呲牙必報,吃下這麼坨大的虧,豈肯善罷干休。他的手下孫秀羈押在獄,南拱北被免職。其他以前親近的,統統遭到曹文衡的排擠。
他恨!恨的是咬牙切齒、夜不成寐。
“莫趕死又捅出簍子來。抱怨抱怨就算了,這個人,目前動不得。”
人都有順背時。這名冒尖的中騎都尉,官不大,近來氣運可不小。皇帝連著兩次,當大臣的面褒獎過他。一次是與兵部人言事,贊其勤勉。一次工部獻輿圖時,又償言黃衝雖文筆不佳,難得心思靈巧,可堪實用。
“奈何不過,難就算了?此獠若不早除,待其羽翼豐滿,遲早要禍害我等。”
“你我皆是守殘之軀,朝臣中不也有人口口聲聲講咱們乃刑餘之人。得蒙聖上庇佑,安心替主子辦事以報隆恩。何來置許多閒氣。多學學人家王弘祖,還有張彝憲。”
老曹很是縱容鄧希詔,除了銀錢孝敬方面,更當他是宮廷內監豢養的一隻惡犬。
王弘祖既王坤,舊年九月派任在宣鎮督監。只上任一個月,便把巡按御史胡良機給彈劾掉了,並直接辦理了此事。張彝憲就更不得了,凌駕於戶、工二部尚書之上,建立了官署,名號叫戶工總理。兩部郎中以下官員需依禮謁見,確實算是閹人中最長臉的。
正是他扣發了護天營的盔甲,惹的黃衝很是不爽,倒黴的鄧希詔挨下兩刀柄,多少有他的份。
“督公您就是過於仁慈了,手上明明有這些傢伙的把柄,卻從來也不用來做攻擊他人的籌碼。您的這份仁慈,對似我等知恩圖報之輩尚可,囂張跋扈之人,難道也不能用出一二?”
“咱家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知道陳德潤怎麼死的嗎?”
“陳德潤?死了?”
“這世上,厲害的不止你一個。難道你也想被人剜掉雙眼,剁下四肢。最後連屍身也被劈開兩片,一半丟進茅坑,一半切碎了餵狗。”
“啊~…。”
鄧希詔驚呆了!去年,陳德潤因調戲張娘娘,不正是捱了黃衝的打嗎。
這種事,張家是沒膽做的,但也絕脫不了干係。而中騎都尉黃衝是張娘娘名下的,如今身邊人眾多,完全有做此事的條件。任誰都能判斷得出,就是他。
曹化淳冷眼瞟向瞳仁因驚恐而放大的鄧希詔。
“去吧。別整天想一些沒用的,好生求皇上調你回密雲才是正經。”
之所以阻止鄧希詔向黃衝尋仇,老曹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高起潛與自己不對付,聽聞他對黃衝有連番的示好。雖然後者之前無動於衷,但現在已然成勢,坐鎮獨領一營的禁兵。如果自己與他放對,擺明了是在給高起潛添幫手。這種笨事,豈能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