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跳下馬車的黃衝將雁翎刀往成一手裡塞過去。成一喜盈盈地把刀綁在了腰間,想著過把軍漢的癮。
他昨天才剛說要跟師叔習武。
“師叔,又搶了誰啦?”龍夕不失時機地在一旁打趣,也算是討好吧。既然是想討好人家,當然也學起人家說話的樣子。
“個大人了,是不是篾片子在屁股上沒打,就發癢了。”
車上,渺目道長一邊將手中銀錠塞入書箱,一邊訓斥起自己的二徒弟。
幾個人和睦相處當然是好事,但如果成天打鬧,講話又失了長幼次序的分寸,他當然擔心以後師弟在後輩面前會失了威儀。
一句話,嚇得龍夕跑到前頭裝樣去牽馬,卻被趕車的一鞭子抽在手背上。
“哎喲喂~。”
喊的有些低沉,但故意抑制住的聲調中,也含著誇張。也許就為了換取大家心裡在想說的兩字:活該!
車隊已經擺開在驛路上準備開拔,渺目一夥人是最尾的。慶生還站在路中央傻愣愣地看著冬至背影,而冬至臂彎處挽著個包裹,站在更遠的地方定在那。
“幹嘛呢?”黃沖走到後面,摸了下慶生的小腦殼子。
後者依舊不作聲,默默地瞪著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傻看著高個子師姐。
“她這是要回家呢?還是被孫猴子剛點過了定身咒?”
“她個爺尋著來了。”
成一過來把慶生舉上了車。黃衝這才發現,更遠的地方停放著輛獨輪車。一個青衣長衫的中年人正爬坐上去,好像還朝這邊揮了揮手。
縣城街上的人都管父親叫爺,這個黃衝曉得。
“你要是想跟回去,現在收拾東西也還來得及。”
拼命忍住不伸手,原先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滾了出來。
“你沒有爺孃咩。”
倔強,原本就是冬至的性格。在城西街上夠稱得上大名鼎鼎的她姓嚴,街上相熟的人都喚她嚴小姐。可惜,這些黃衝從來也不過問。
“有啊。就是現在見不到。”
起了拗勁的冬至不可能會賠禮道歉的,就象她師傅一樣,從來嘴裡沒關心話。
僅在半年前還是個在家可以肆意耍蠻放刁的寵女,半年之後竟穿起道袍梳起道咎,就要遠走他鄉。是有些淒涼。
“我被媒婆帶人來相了七次,次次過後都捱打。”
重重的吸鼻涕的聲響過後,冬至說。
“也許再相一次,成了也說不定哦。”
“沒用,街上人都曉得我醜。”
“自己要走的路自己選,別再磨蹭。”
“你還是個人不是?”
轉身邁步的黃衝真的希望冬至能去追趕她的父親,也許心裡以後會有那麼丁點的失落。但比起前方一路的擔憂,幾乎可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