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做什麼!”秀太用機械臂堵住自己的口,轉過頭去不斷乾嘔著。
不斷擠出海綿內吸滿的墨汁,黛爾將那東西懟到了昭陽的嘴邊,靜默地凝視。
“昭,吃下去吧,就算痛苦,我也會和你一同面對。”恬淡的微笑,真摯的眸瞳,加之猶如清風拂面的言語,修飾這場寒冷的血之盛宴,又怎能教人不為之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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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誘惑的馨香,無時不刻在昭陽努力維持的理智線上擺動,似是鐘擺,探測著禁忌與常態的極限,那麼昭陽的答覆呢?
他竟冷靜而堅定地搖晃著頭,隨後說出了一個字:“不。”
出乎意料的回答,黛爾的表情凝固的同時,一團焦躁的火苗在心頭燃著,她隨手撇下剛才如寶物般握住的東西。
“是因為已過太久了嗎,可也不要緊,這裡還有新鮮的……”
只要能幫到他,就算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又如何。
指甲撕破了面板,耀紅的斑點瞬間點綴在落梅和雪原之上,甘甜馥郁的血之氣息散播,用盡一切攫取著昭陽的注意。
仍是“不”啊……昭陽他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拼命用一條腿站定,鬆開了扶著秀太的手,他伸出手,用半隻殘破不堪的手掌包裹住了黛爾正企圖扯開自己喉管的手。
能感覺到她的心跳,雖然微弱,但確實存在,這就是活著的證明啊。
昭陽小心翼翼地將那隻佈滿她和他人血液的手攬入懷中,貼近自己的胸口,感受著片刻接觸的溫暖。
開口了,昭陽的嘴唇輕顫著開啟:“我已經不想再為了獲得力量……去吞噬同伴的血肉了……再也,再也不想……”
寂寥,沉默,如同雪後的荒原,皚皚燃燼掩藏了一切有生之物,黛爾忽然意識到,無論何時,何種境地,他都只會是他,自己所認識的昭陽。
顫抖著縮回手,黛爾默默望著昭陽用殘缺不全的手掌擦過尹月的臉頰,替她掃去方才落上的血星與不禁流淌的淚水。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水潤的瑩光在黛爾的眼眶中轉動,她側頭看向遠處,就算憑藉著她並不出眾的視力亦能看清,城市中樓宇的地基正在變換位置,似是在深林中敞開了道路,從街道蔓延而來的是機械化部隊和如潮水般的機器人。
“如果沒有你的力量,大家就都完了……”黛爾的聲音附上了低微的啜泣,眼淚本不該廉價,但該是止不住的時候,還是任由它傾斜吧。
“喂,別看不起人啊,就算沒有昭,我也會戰鬥到底……”
城濱在一旁不滿地說道,但口中的話卻掩蓋不住如秋葉般蕭瑟的身軀,而黛爾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把最後一絲希冀獻給了昭陽,那個無論何時都未曾放棄的人,那個化腐朽為神奇的人。
“我們……到底該怎麼辦?”黛爾低聲呢喃道。
但在這絕境之下,昭陽的答聲卻分明和以前一樣堅定及鎮靜。
“就在剛才,我想到了最後一個值得嘗試的方法。”昭陽的手伸進了包裹尹月的襁褓中,細心摸索著,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黛爾定睛看去,夾在昭陽無名指和小指之間的是一根小小的試管,裡面裝著如晶石般閃亮的赤紅液體,那液體正如呼吸般有節律的漲縮,拍打著試管壁。
“那是……?”她不禁詢問道。
“bood因子,還有一些它生成的物質,這個試管中的液體能一定程度上抑制原生體的能力和一部分對人類的食慾,雖然大部分還是靠反覆的訓練和我的意志……同時,也是我身邊唯一攜帶的高能物質了。”昭陽搖晃著試管,獨眼的視線透過瑰美的透明紅一直延伸至天際。
“bood因子……血族……那不是十分危險嗎?莫非昭你是想……”黛爾瞪大了雙眼。
“但,除此之外再無他法了,我不能踐踏同伴們的血肉……”
昭陽默唸著,但躺在掌心的這幾毫升液體,不也一樣是相同的東西嗎?
“真是不想用掉啊……畢竟,這可是她留給我的唯一禮物了……”
昭陽輕聲默唸,聽聞道他灌注於語句內的情感,黛爾的內心彷彿被集中了一般,悶痛而窒息的感覺讓她緊閉雙眼,透過朦朧的淚簾,她隱約看到了昭陽的身體正與一道純白的幽影重疊。
沒想到,事到如今,還是要藉助你的力量……你贈予我的最後的力量。
昭陽在內心中自我嘲弄著,千百萬種苦澀交織,裹挾著舊日的回憶滿上心頭,但昭陽漠然地將其一一避過,最終回憶如清風梳過,化作無數白鳥飛向了天空盡頭。
尹融遺留下來的東西,有兩件。她生前所用過的雜物早已在她死後,被昭陽埋藏在空間的一方狹小土地之內了,被視作有價值而被保留的東西,其一是失去契約的假面騎士花夢的卡盒,本來是一直帶在尹月身邊的,但卻不知何時不見了,大概是尹月走失的那段時間裡在某處弄丟了吧,但昭陽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及精力去尋找;而另一件物品,就是裝在試管內的bood因子了,在得知azon的能力時,昭陽在尹融臨死前提取了部分活化的bood因子,其中兩瓶給予了千翼和七羽母子,而剩下的一瓶,則留給了同樣身為原生體的自己,只是最近覺得成長中的尹月比自己更需要抑制aazon的本能,所以暫時放在了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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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遺失空白卡盒之後,這點稀少的液體就成了尹融留下的最後遺物,本想作為紀念,就這樣帶著它一路前行下去的,但現在卻到了不得不消耗掉它的時刻。雖然其中蘊含著無法估計的龐大能量,但昭陽無法肯定其與自己的身體結合後到底會發生什麼事,也許憑藉著自己複雜且混亂的體質能夠成功吸收融合bood因子,讓它為自己所用,也有可能會引起巨大的排斥反應,導致自己即死當場,同時,昭陽也無法得知就算成功結合,血族殘虐的基因會不會對自己造成影響,這是極其可怕的、不可控的力量,但眼下能做的事,便只有孤注一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