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未開發的原始森林中,迷路是比毒蛇猛獸更可怕的事。
沿著山脊行走,視線只達三五米遠,腳下泥濘濕滑,身側不知是不是懸崖峭壁。時不時就會一腳踩錯,整個鞋子陷進泥水中。
這場大雨,給穆心他們前往石門關,增加了極大的難度。
對講機被懸掛在身上,時刻都保持聯系,唯恐哪個隊員走丟。
穆心腳底打滑,多次跌倒在泥水中,她幾乎一路摔倒,爬起,再摔倒,爬起。
路上到處是暗坑,另一側,極有可能是將近80度的陡坡,可謂危險重重。
隊員和隊員之間要保持一定距離,但連天不放心,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繩子,系在穆心腰上。
距離石門關尚有一個多小時的行程時,阿羅決定原地返回。前方的溪流漲水嚴重,幾乎無法通行,阿羅判斷,在這種情況下,石門關必定漲水更嚴重,其中的危險,無法預計。
最關鍵的是,現在所有人身上的沖鋒衣都已經濕透,黑布雨衣不起任何作用。
穆心嘴唇發紫,牙關打顫,哆哆嗦嗦的,聽著阿羅說話,大腦裡一片空白,嗡嗡作響。雨水噼裡啪啦的打在身上,幾乎沒有感覺。
有人從背後抱住她,但無濟於事,穆心依然凍得四肢僵硬,甚至沒有力氣回頭看一看,是誰。
石門關,沒有適合宿營的地方,要麼繞過它,進入下一個宿營地,要麼當天返回到前一宿營地。
江君否定了阿羅的提議,這點艱難在他眼中,實在不算什麼,只因為一場大雨就原路返回,他多年行軍,聞所未聞。
樊仁猶豫地看了看凍的發僵的穆心,最終還是沒說話。
連天淡淡說道:“不能再走了。”
阿羅在一旁不停點頭。
江君眉頭一皺,他的視線從連天身上轉過,看向面色蒼白渾身發抖的穆心,沉默幾秒,轉身往回走。
回程的路,比來時要好走點。到達宿營地後,照舊是紮營,生火,這個時候,讓大家及時更換幹爽衣服,烤火取暖是最重要的。
穆心哆哆嗦嗦地在帳篷中,換上了一身幹爽的衣服,又圍著篝火烤了一個小時,也沒有感覺到一絲溫暖。
路上,就著雨水吃冷冰冰的行軍糧,現在肚子裡一片空蕩寒冷,直到連天端來了一碗熱乎乎的雞湯,才讓她有種半血複活的感覺。
雨水連綿不絕。
大家都安靜地圍坐火堆取暖。
穆心恢複幾分力氣之後,心裡又冒出了一絲擔憂,如果焦華和歸冪來到了林子中,只靠他們兩個人,能抗住嗎?
她從衣服兜裡掏出之前寫的兩張紙,雖然是防水的沖鋒衣,但架不住雨勢太大。紙還沒濕透,可上面的字已經洇開了。
隨意地把它攥成團,往火堆裡一扔,穆心轉身回帳篷。
恰是一陣風吹過,紙團改變方向,落到火堆邊,沾上數點火星,又逐漸被草地濕氣掩滅。
過了幾分鐘,連天彎腰將紙團撿起,開啟,上面的字跡模糊,一邊還被燒壞,勉強能看出羅列了幾條內容。
他仔細分辨上面的文字,面色波瀾不驚,看完後,將它再次揉成團,準確地扔進火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