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見胡斌站在原地不動,走上前來,立即看見了地上的包裹和血跡。
“斌哥兒,你這是怎麼啦?”走近後,她發現胡斌的臉色也不對勁,瘦削,蒼白,不像是個正常人的臉色。
“劉嬸,我快死了。”胡斌平靜地說出事實,他笑了笑,“這些銀兩是我服役前攢的,送給你養老用的。”
劉嬸眼淚啪嗒啪嗒地流下來,失神地望著胡斌,哭咽道:“斌哥兒,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胡斌搖搖頭:“我不苦,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劉嬸怒了:“胡說,羽哥兒的死與你無關,我這做孃的都沒把他的死算在你的頭上,你憑什麼把他的死算在自己頭上。”
胡斌認真解釋道:“劉羽是我把他帶到山上的,是我推了他一把,害得他滾下山崖摔死的。若不是我,他不會死。”
劉嬸擦了擦眼淚:“羽哥兒跟著你上山,是他央求的,也是我和他爹同意的,你推了他,也是因為遇見了惡虎,你不推他,他也會被惡虎咬死。這是他的命不好,不是你的錯。”
胡斌不想繼續爭論這個話題,爭論再多,也爭論不出個結論:“劉嬸,我就不留在這兒吃飯了,我先走了。”
劉嬸一把抓住包裹塞到他懷裡:“我不要這錢,你自己留著去看大夫,把自己救好。”
胡斌搖搖頭,苦笑道:“劉嬸,我沒救了,我服役的時候看過大夫了,若是有救,我又怎可能逃役呢。”
劉嬸忽然想到了什麼,抓著胡斌的衣袖,盯著胡斌:“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不然你為什麼要逃役?要想給我銀兩,完全可以寫信告訴我。”
胡斌愕然,皺眉道:“聽說了什麼?劉嬸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太明白。”
劉嬸後退一步,苦笑一聲:“你覺得你這裝出來的表情能騙過我?你一定知道了,羽哥兒的陰靈在溪山腰徘徊,所以你趕了回來,你覺得自己死在羽哥兒的手上,就能消除羽哥兒的怨念,對不對?”
胡斌沉默不說話。
“是誰給你寫的信告訴你的?算了,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到,一定是孫家那小子,對不對?你怎麼能還聽他的話呢,當年就是他提出殺了惡虎,你爹孃才上了山,結果遇上了發狂的野豬群,你怎麼就忘記了?”
胡斌這才說了一句:“孫聞也是好心。”
“好心,這些年村裡的事,沒見他好心幫過,也就只知道瞎出主意,他二叔,就是聽了他的話,跑去秦海經商,結果你猜怎的,嘿,遇上了蛟龍,一船貨全都沒了,賠了個精光。”
“你表弟,毅哥兒,聽他的主意討了個媳婦,結果呢,入門五個月,媳婦生出個娃娃,還說是早產,我呸,早產能早幾個月,蒙鬼呢。”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這人出的主意看似正,但誰聽了,準沒一個好下場。”
這麼多例子擺在眼前,胡斌也不好為孫聞繼續說什麼,只是道:“我就是想著,反正我都要死了,回來看看劉羽,假如,我是說假如,能消除他的怨氣,這不是很好嗎?”
一句我都要死了,擊潰了劉嬸所有說辭。
劉嬸情緒由激動迴歸沮喪,道:“好多上山的人都說,他們在羽哥兒摔下的地方看到了人影,但我去了很多次,都沒有見到過,你如果要上山就上山吧,不過天色不早了,你還是在嬸兒這休息一晚,明天再上山。”
聽完兩人的談話,看著兩人進屋準備晚飯,孟河兩人轉身離去,回到了木屋。
老人又來了,孟河注意到,老人的鞋子上帶著些泥土,泥土上混雜著樹葉,那不是村子周圍的樹,而是山上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