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相通最是愉悅。
長魚託鼎和納蘭紅雪沉浸在柔海里,似乎忘記了時空。
沐惜錦看了楚洛風一眼,楚洛風心領神會,手指輕彈,旁邊案上的美人花瓶啪地落地破碎,驚醒二人,雙雙回眸。
長魚託鼎凝凝神,鄭重道:“惜錦,你有何指教,朕洗耳恭聽。”
沐惜錦微笑,延續他先前的話頭:“託鼎,你覺得不平,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去南霓國做質子,你是否還活在這世上?是否能娶你心愛的女子為後?世間不平事太多了,仔細想想,又何嘗不是生活的一部分?”
“就如我,若沒有驅逐出京,或許我還是按部就班的過日,做端莊的賢王妃,無慾無求的平淡一生,可是那種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不是!從來就不是!我只是懶惰得不想改變現狀,不願與長輩對抗,我以為進了賢王府,我就可以按自己的心意過活,閨閣生涯忍忍也就過去了。”
“然而現實豈能任你掌控?天意難違,我想平平淡淡,最終還是被逼上了謀求榮華之路,不為我自己,哪怕不願我的丫環跟我受苦,我也不允許自己墜落塵埃被人恥笑。託鼎,沒有質子生涯,你也不過是宮鬥中的犧牲品,比起你悽慘死去的兄長們,你難道不該幸福無悔的嗎?你應該感謝質子生涯,而非當做恥辱,沒有那段人生,至少花類過敏就讓你小心翼翼,你宮中的風景將少了多少繁華和芬芳。”
“再退一步講,如果我們不曾相識,洛哥哥和衛大哥對你又何必手下留情?世上最珍貴的是什麼?無非是在你落魄時,有人對你惺惺相惜,願意無怨無悔出手相助,這樣如春風日月般的情義,難道抵不上你曾經受過的委屈?你回憶質子光陰時,是否更記得我們這幾個值得你交付真心的朋友呢?”
“託鼎,未來很長,風景無限美好,若你還執著不堪往事,不過是徒留傷悲,令貴妃娘娘一起增添愁緒罷了。你若堅持開戰,現在洛哥哥和衛大哥就能要了你二人性命,即便我們也可能死在你的宮裡,但那時,丘蘭國還屬於你嗎?我們南霓國人才濟濟,滅了丘蘭國舉手之間,後世提及丘蘭國,也不過是替你嘆息幾聲,難道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孰輕孰重,你細細衡量!”
她才思敏捷,語句乾脆利落,令納蘭紅雪佩服得五體投地,她離開長魚託鼎的懷抱,一把握住沐惜錦的手,眸光裡神采飛揚:“沐姑娘,今兒我算是見識你的智慧了,果然出類拔萃,傾城傾國!沐姑娘,我認同你,你放心,託鼎有我看著,絕不允許他和南霓國撕裂邦交!”
長魚託鼎一愣:“阿雪,你剛才還說替我衝鋒陷陣,轉瞬就和惜錦惺惺相惜了?”
這也太善變了吧?
納蘭紅雪揚眉:“她說的對,我自然聽得順耳!託鼎,戰爭是殘酷的,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皇帝的江山,又要犧牲多少良將的性命和百姓的安寧與財富?你從前不是最討厭戰爭的嗎?怎麼到了自己做皇帝,就忘了和平的初衷?這還是我喜歡的那個少年皇子嗎?你若變成昏君,我立馬出宮自由自在去!”
長魚託鼎嚇得面色鉅變,急忙道:“好好好,我聽你的,聽惜錦的,你不許胡亂出宮,拋下我不管!”
納蘭紅雪冷哼:“看你如何取捨!”
說著,對沐惜錦笑道:“沐姑娘,我帶你去宮苑走走,我一手打理的花園,或許不及你的人間仙境,但別有洞天哦!”
語罷,不由分說拉了她往外走去,丟下眾人面面相覷。
女人瞬息萬變,還真令人措手不及。
長魚託鼎傻呆呆看著窗外二人遠去的背影,納蘭紅雪輕快的腳步,笑臉如花,依舊是兒時可愛率真的模樣,如果自己能永遠保護她這份善良和明媚,他又何嘗不是愉悅歡喜?
沐惜錦一番話無情粉碎他的執念,卻又句句在理,字字是情,因為在乎他這個朋友,她願意花費心血在他身上,否則,僅僅憑她的藥丸就可以撂倒武功高強的納蘭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