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曹盼這個女帝是巴不得曹恆能鬧騰,鬧騰得越大越好,生怕曹恆如今不鬧,等長大了抽風的鬧。
“你們去取個梯子來,要高一點的,能上屋頂的。”聽聽侍女都不攔著曹恆上去,作為侍衛看了曹恆一眼,終究還是有人一個去取梯子,一個趕緊的給曹盼稟告去。
拿梯子的動作倒是挺快的,曹恆站在屋下,看著那架好的梯子,一馬當先地往上爬,爬著爬著,一道聲音問道:“阿恆,你上屋頂是要做什麼?”
曹恆這會已經快到頂了,聽到問話回過頭,只見曹盼帶著周不疑正在下頭看著她。崔琰、『毛』玠那一副心急的模樣,曹恆卻十分淡定地道:“上了屋頂能夠看到整個洛陽城,我還沒有看過。”
“太極殿的屋頂,登上了確實是能看到整個洛陽城,你如今在上頭了,看到了嗎?”曹盼並沒有訓斥人的意思,問著曹恆,曹恆向遠方看去,那將整個洛陽城收入眼簾的盛況,讓第一次看到如此局面的曹恆面『露』震驚。
“洛陽城,美嗎?”曹盼見曹恆都看痴了的模樣,又問了一句。
“美,母皇,洛陽城竟這般美的嗎?”映入曹恆眼簾的是那映著日光籠罩在一片『迷』霧中若隱若現的洛陽,她能看到最近的地方,成群的孩童在一塊歡笑的聲音,也能看到那市集上,一片一片的叫賣聲……
“阿恆,既然看了,何不再換一個角度看。”曹盼輕聲地說著,像是在誘『惑』著曹恆一般,曹恆不明所以地看向曹盼。
“倒著看。”曹盼吐字,這下就是一直沒有作聲的曹仁都開口了,“陛下,那可是屋頂。”
“屋頂怎麼了,將來她要走的更是是懸崖。所以,阿恆,倒著看,一柱香的時間。”曹盼這麼地跟曹恆重申,顯然對於這件事的堅持。
曹恆並沒有半分難過的模樣,應了一聲便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倒立地支撐在那平齊的屋簷上,換一個角度看到的洛陽城,完全不一樣,甚至,她第一眼看到的都不是洛陽城,而是天。
“陛下!”曹恆如此的配合,卻讓下面的人看得那叫一個膽顫心驚的。
曹盼一眼掃了過去,直把他們看得都十分的驚心。至於那一群跟著曹恆來的侍讀們,從曹盼出現開始,一個個在下頭跟個鵪鶉一般,然而由始至終,曹盼都沒有看過他們一眼,好像他們都不曾存在。
一柱香的時間,曹盼還繼續地跟政事堂的人接上剛剛在裡頭說的事,將幾件該決定的事決定完了,還快到一柱香,夏侯惇道:“陛下,一柱香的時間到了。”
這可是曹盼的獨苗苗,那麼倒立在屋簷上,曹盼心裡鎮定自如,他們看得那是打從心裡覺得害怕。
要是曹恆一個撐不住,手那一軟掉了下去,這可是要命的。
“聽到你夏侯翁的話了,時間到了,下來吧。”曹盼發了話,曹恆立刻地轉了身,穩穩地站住,曹盼道:“把人弄下來。”
燕舞得令一個縱落,上去就把曹恆給抱了下來,曹盼見她這額頭身上都是汗,這一柱香的時間堅持得夠難的。
曹盼拿了帕子與曹恆擦著問道:“看完了,有什麼想法?”
“母皇,為什麼人站著第一眼看到的是地?人倒著,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天。頭頂天,腳踏地,看到的卻和實際完全相反?”曹恆把自己看到的,發覺的問題問了曹盼。
如此問題,曹盼道:“諸卿誰能為你們的殿下解答?”
墨問出列道:“臣來。”
曹盼當然是沒意見的,墨問道:“人,天地之『性』最貴也者。人以縱生,貴於橫生,故象其上臂下脛。《記,禮》有云,故人者,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別聲,被『色』,而生者也。以人之字而觀,人當懂得鞠躬、謙遜。而人之所以能夠鞠躬,是因為內心會思考,知之不足而習之,合他人之力而為之。人頂天,正常站立而入眼為地,因為人需立地而生,而不能立天而活。眼高於頂,看到的才會是天,而不是地上的人。殿下倒立看到天,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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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曹恆非常肯定地回答墨問,墨問一笑道:“天離得我們太遠,遠得只能在讓我們仰望。想要一直看著天,就得拂人自然之力。天人在天,立於地者,皆不過是俗人而已,為著柴米油鹽,一瓦可遮身之地而活。”
“朕也以為,不過一介俗人而已。”曹盼顯然很是認可墨問的話,點著頭附和地說了一句。
“你是天人,還是俗人?”曹盼問了曹恆一聽,曹恆想都不想地道:“俗人。倒立著一眼看到了天,很累。”
再深奧的道理曹恆未必能明白,倒是剛剛倒立了一柱香,雖然她沒叫過一聲苦,但確實的是好難受。如果可以,她還是不想再嘗。
“此言,朕相信你是有所觸感而言。”曹盼非常告訴曹恆,她相信她是發自內心地說的。
搭在曹恆的肩上,曹盼道:“今日見了洛陽是何模樣,一定的想出去外面看看,洛陽百姓的人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
曹恆微微一頓,“我隨母皇去過益州,去過鄴城,不過行路匆匆,並沒有真正的看到過尋常百姓過日子是怎麼過。”
“所以,你還是想去看的?”曹盼只捉住重點地一問,曹恆還是點了頭表示,確實有這樣的想法。
“當年,朕為了能丞相府玩,可是沒有經過你祖父准許的。”曹盼又提了自己那些英雄事蹟。
“朕一直覺得,生活總要有一些激情會讓人更高興,所以,朕知道朕跟你祖父直言,朕完全可以說服他同意朕出府去玩,但是朕卻不想,反而更喜歡憑著自己的能力,與當初丞相府的侍衛鬥智鬥勇地跑出丞相府玩。”
“人從一出生其實就活在一個圈子裡,一間屋子是一個圈子,一座府邸也是一個圈子,甚至一城一郡皆是一圈子。你想要擴大自己的圈子,憑著自己的能力做到不是更好?你自己做到的事,那不是比別人讓你做到更有成就?你總也想試試看,你自己究竟學到了多少東西。”
這誘『惑』得曹恆聽著實在不能不認,真的很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