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月不會煩,那麼更久一點呢?比如,一輩子?
顧念早就知道何平戈和其他的人有點不一樣,也知道自己對他有了那麼點男女之情,但是一直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她一直自持四海為家,不想找個人約束自己,而且她也一直覺得自己偶爾對何平戈的那點心動,出於正常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是直到剛剛,她在看到何平戈的那個笑的時候,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了一下,甚至扯著她胸口的傷都叫囂著疼痛。
她幾乎想吻他,不顧自己的傷,越過他們兩個之間這短短的距離,去親吻他的眼睛,親吻他的眉心,讓他的笑可以永遠的掛在那裡。
為什麼不呢,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他正直而溫柔,彷彿春天的風那樣帶給人溫暖的感覺。
他值得世界上一切最好的。
顧唸的手在這裡抖了一下,她忽然回憶起,雖然何平戈值得最好的,但自己卻不是那個最好的。
甚至,何平戈是最討厭自己這樣的人了,她並不是不知道,在前幾次相處的時候,何平戈腰間的那個小包是什麼。
甚至她後來的溫柔,都只是一種手段而已,一種把獵物從不情不願,哄到心甘情願的手段而已。
何平戈大概不知道這一點,他只知道顧念其實沒那麼壞,甚至顧念還有許許多多的苦衷,她是個小可憐,她所有的兇狠都是裝出來為了保護自己的,所以他的態度就軟和了。
帶著他都不知道的同情心,他開始忍不住的包容她,放縱她那些小脾氣,甚至覺得那有些可愛。
但那都只是因為何平戈並沒有真的看過顧念手裡拿著砍刀,一刀將敵人的頭顱砍下來的樣子。
他透過文字瞭解到的東西,能夠透過顧念故意對他的示弱而被緩解,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看到了那樣的顧念呢,那麼顧念現在的偽裝,對於何平戈來還有沒有用?
如果沒有用的話,他是否會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也離她而去呢,甚至於站在她的對立面呢?
有那麼一瞬間,顧念甚至是因為自己的想法而被自己捅了一刀,她無法預知到以後的事,但她也是實在的對自己沒什麼信心。
與其得到的東西再失去,倒不如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往往可以省略掉傷心的過程。
顧念剛剛又那麼一點動的心,又被她自己按捺住了。
明明時間還沒有過去多久,何平戈倒來的茶還是溫熱的,但顧念卻覺得自己由頭到腳,都是冰涼的,不過也不算糟糕,至少清醒了許多。
顧念有點疲倦的眨了眨眼:“我困了。”
何平戈哪裡知道就這麼短短的一會裡,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是當真以為顧念累了,就起身將顧唸的靠枕扯走,叫她舒舒服服的躺在軟枕上:“我就在隔壁,有事情的話,就立刻喊我。”
顧念只當聽不見,閉著眼睛裝死。
而何平戈在等了一會沒有動靜後,也就笑了一聲,從新將杯子裡的水蓄滿,然後放在了顧念觸手可及的床頭櫃上。
時至半夜,睡夢中的何平戈被一個不安的聲音吵醒,他第一反應是莫不是見鬼了,而後才反應了過來,這個聲音其實是從自己的隔壁傳過來的。
為了方便半夜顧唸的聲音自己能夠聽得見,何平戈離開的時候,特意沒有把暗門管嚴,這會聽了聲音裡面起身奔了顧念那邊去。
顧念躺在床上,似乎仍是沒睡醒的樣子,但她雖然睡著,卻看起來睡的並不怎麼好。
滿頭的虛汗,眉頭皺的死緊,斷斷續續的在呢喃一些何平戈根本聽不懂的話。
但很顯然的是,顧念這會做的是個噩夢。
猶豫了一會手,何平戈走上前去輕輕的在顧唸的床邊蹲下,放柔了聲音溫柔低呼:“司令,司令?醒一醒。”
何平戈的聲音清朗,刻意放低後又是另一種風情,近乎於是,那種陳年佳釀的醉人滋味,叫人聽了,便覺昏昏沉沉的,恨不得溺死在這溫柔的聲音裡。
但很顯然的是,顧念並不這麼覺得,她是帶了滿眼的驚恐在何平戈的聲音裡醒來的,而幾乎是她睜眼的那個瞬間,她就直接從枕頭底下掏了槍,直接抵在了何平戈的腦門上。
實打實的真家夥,何平戈甚至能夠給聞得見因為顧唸的動作太虧,上保險的時候那細微的一點火藥味。
冰涼沉重的槍口抵在腦袋上,何平戈說不怕是假的,但他知道顧念沒有殺他的心,應該只是黑暗裡看不大清楚的習慣性動作,於是盡量不帶威脅的舉起了雙手,溫和道:“司令,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