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戈的眼睛低垂,掩蓋住了一點自己也不知道是很什麼的情緒,然後淡淡道:“她要是真轉移了注意力,對我是好事。”
本也沒期待什麼,現在的回答也應該在自己的預料之中的,何平戈輕微的抿了一下唇,顧念是不怎麼喜歡自己的,他清楚。
似乎是注意到這個話題讓何平戈有些情緒不大好似得,周大夫適時的停止了,可還是沒忍住道,隔了一會又道:“我就是有些為您抱屈。”
不願意去想的事情被人一遍遍的提起,何平戈的眼睛微微閉上,輕飄飄嘆了口氣,不想讓周大夫察覺自己的情緒,帶了點軟和的笑意:“我又不是個痴男怨女,您不必為我擔心。”
這話說起來的可信度不是很大,何平戈現在悽悽慘慘面色慘白的趴在這,而把他弄成這樣的那人卻在外面玩的開心。
這若光是敵人也是算了,可偏偏整個眉縣都知道,這何平戈前個是住在顧唸的家裡的,這其中的關系,幾乎是不言而喻了。
背上的傷已經處理好,密密的灑了藥粉,疼的何平戈直抽氣,周大夫半是八卦,半是為了幫他轉移注意力的開口:“她到底是為什麼打您啊?”
何平戈自個也期望著說點什麼讓自己的注意力不在上面,加之也信任這位周大夫,便吸著氣道:“因為我替她應下了這兩個小戲子。”
一句話說出來倒是驚住了周大夫,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這不是她討的?”
何平戈搖了搖頭,周大夫的手稍微重了點,輕抽了一口氣複而語氣平淡的替她解釋:“她本是拒了的。”
“這……”周大夫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這話了,這和他一開始以為的始亂終棄,實在是差的大了一點。
周大夫的愣神,何平戈其實也明白。
他和顧念現在的狀態,若是在知曉一些內幕的人眼裡,其實估計就和戀人鬧別扭沒有什麼分別,有人塞人給顧念,顧念因著自己的緣故拒絕了,可自己卻為了其他的原因而接下來了這倆人,所以顧念覺得何平戈不重視她,由此發了脾氣,還帶著那倆小戲子玩。
何平戈心道,恐怕這就是顧念希望那些人所誤以為的吧,這是他現在能夠理解的,但他還是不能想明白的是,為什麼顧念會想要那些人出現這種錯覺。
難道她是怕張振業會太過注意自己,所以拿這倆小崽子幫自己分散注意力?
還是純粹只是無聊了,何平戈又不能帶出門,她隨便拎兩個充充數?
在懂戲的人眼裡,一個何平戈是兩個戲班子都比不上的,但對於顧念這個一句戲都聽不懂的人來說,只怕何平戈和別人也沒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他們善解人意,暖和貼心呢。
這樣的顧念,難不成還會幫自己想這麼多?
何平戈笑了笑,覺得自己實在是異想天開的過分了。
思維不在那些傷上之後,疼痛也就不那麼難以忍耐了,也沒過太久,藥勁兒上來,何平戈就又睡過去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一會覺得置身火爐,一會又覺得如墜冰窟,耳邊一時安靜一時吵鬧的,也聽不清在吵什麼。
什麼發燒了,什麼要冰敷了,什麼灌點藥了的,還有一句類似顧唸的聲音,是不管多少錢的藥,揀最好的上。
何平戈這會盼著安靜,這些聲音鬧的他腦仁都疼,什麼也顧不得了,牟足了勁喊上一聲:“別吵。”
這屋子裡才安靜了下來,而何平戈也就在這安靜中,穩穩的睡了過去。
何平戈再次醒來的時候,應該是深夜了,整個顧宅裡都靜悄悄的,安靜的有些駭人,何平戈的屋子裡熄了燈,只留著一盞小小的壁燈,昏暗的照著屋子,而憑著這光,何平戈能夠看到這屋子裡的沙發上,似乎睡著一個人。
大概是被派來看著自己會不會死的丫鬟吧,何平戈這麼想著,然後他的眼神落在了床頭櫃上的杯子上。
天知道他多久沒有喝水了,他感覺到現在自己的喉嚨已經幹涸到要冒煙了,普通的吞嚥都帶著一點蟄紮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