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再也忍耐不住,即使被發現,被牽連,他也要去確認吳文予的安全。
當黑色巴洛克路虎開到舊別墅區,一束燈光照亮了周圍,周圍破敗,草木荒蕪,照得曾經金碧輝煌的度假村如同鬼蜮居住的鬼城。
它曾經美麗,卻早已破敗不堪。昏暗是保護色,腌臢的種子在黑暗中滋生,瘋長出毒草。
陸景下車後,聽見一聲響,餘光瞥見一個黑影飛速地向更黑暗的地方掠去,他心底一沉。他心裡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救出吳文予才是要緊事。
他推開早已經被鐵絲撬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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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予發現陸景心不在焉,呆立在旁邊,她疑惑的搖了搖陸景,陸景回過神來,對吳文予蒼白地笑了笑,“蘇銘…他沒事。”
“能帶我看看他嗎,求你了。”吳文予擔心地快要哭出來,“為了救我,他才受了很重的傷。”
陸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在急救監護室外,吳文予看見了病房裡脖子上綁著一圈繃帶,吊著點滴,昏迷不醒的蘇銘。
急救監護室外人來人往,護士把醫用推車推進推出,空氣中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吳文予聽不見任何的人聲,卻覺得自己彷彿聽見了點滴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不斷向下掉。
吳文予怔在原地。
“蘇銘已經脫離危險了,你不用擔心了。”陸景輕輕搖了搖吳文予的肩膀,把吳文予轉向自己。吳文予回過神來,淚水早已經悄無聲息地落下。
“陸景,是你找到我們的嗎?”吳文予好像被抽離了靈魂,說出的話沒有任何的感情,平淡,就像白到透明的紙。
“是的,我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已經受驚嚇過度昏倒在水泥地上。身上都是血。”
“蘇銘的脖子正面整整齊齊一道橫行的刀傷口,很長很深,軟組織翻在外面,帶有大量血凝塊,但沒有持續的出血,我找到你們的時候,他還有模糊的意識。”
“我懂一些急救知識,把你們帶到了醫院。”
“刀口深,幸運的是刀口離兩邊的動靜脈只差一點點。”只差斜一點,蘇銘就永遠也不會醒來。陸景斂容,看著吳文予哭過的眼睛。
“沒事了,蘇銘命大。”陸景拍了拍吳文予的肩。
吳文予眼神迷濛地看著陸景,陸景說了什麼,她早已聽不清。
耳邊只是滴答滴答的聲音。
吳文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病房,她彷彿是沒有意識的遊魂,她怔怔地躺著,看著醫院的天花板。
陸景後來說了什麼,去了哪裡。她都不知道,她只看見了一片的白色,白到沒有一絲汙漬,就像雨後的梔子,就像顏料盤裡的鈦白色。
她回憶起了那天,蘇銘在昏黃的路燈下對她說,520快樂。會做蛋炒飯的蘇銘,對她說“你好甜”的蘇銘,笑的蘇銘,生氣的蘇銘,難過的蘇銘,會說狠話但卻是一直默默保護她的蘇銘。
蘇銘為了自己,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曾經的蘇銘對她說過“我可以為你獻出一切,包括我這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