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可離家出走的時候坐了我的車,我是一個滴滴司機,我姓吳,路上發生了一些事,我想……”
“可可怎麼了?!”
“您放心,他什麼事都沒有。只是他不太願意回家,如果您相信我的話,我想今晚和他聊一聊,也許他會願意跟我這樣一個陌生人敞開心扉。我明天一早送他回家可以嗎?他總是這樣大晚上的離家出走,也不太安全不是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吳文予也很忐忑,正想著要不要多說一點,免得可可媽媽懷疑她是人販子,畢竟任誰碰上了這麼奇怪的電話都會懷疑的吧。
“吳小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但是我想了很久,現在的狀況已經那麼糟糕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相信你,以一個無助的母親的身份。”
“可可媽媽,您放心,一會兒我把我的微信發給你,我遠遠的拍一下他,我們會一直待在市立醫院。”
吳文予掛了電話,處理好一切,讓可可媽媽放心之後,她拿著兩杯牛奶朝可可走過去。
“姐姐平時喜歡喝可可牛奶,不過今天可可在這兒,就不喝可可了。喝點甜牛奶,跟姐姐說說為什麼離家出走吧。你都說了我是你的朋友,我們彼此可要坦誠相待哦。”
可可接過牛奶,沉默著有些猶豫。吳文予也不著急,就耐心地陪著他,等他自己願意開口說。
“姐姐,我不喜歡回家,不喜歡媽媽。她不允許我和然然做朋友,他說然然再也不會回來了,還把他的東西都扔了。”可可有點委屈,“以前媽媽很喜歡然然的,不知道現在為什麼這樣。然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打不通他的電話了,媽媽明明和然然爸媽都是好朋友,她卻不肯幫我。”
“你不知道媽媽有多過分,有一天晚上我回家,發現她在撕照片,我跑過去看,照片是我們家和然然家從小時候開始的合照。我和她爭吵起來,她還詛咒然然全家都死了,說他們什麼什麼報應來了,她真的很過分,明明叔叔阿姨和然然是出國定居了。”
吳文予認真地聽著可可大段大段地說著話,總覺得哪裡不對。春熙路的工地是……
對了!她想起來了,去年本地新聞轟轟烈烈地報道過這個地點,好像是黑心房地産造的樓盤偷工減料,深夜的時候整個塌了,幾乎是沒有住客逃出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
吳文予盡量平靜下來,她問可可:“那是誰告訴你他們出國定居了呢?還有,可可自己的好朋友,怎麼自己沒有保持聯系呢?”
“是爸爸告訴我然然全家出國了的。然然出國前,我和他吵架了,好幾天沒說話,一定是因為這樣,才錯過了問他要新的地址和電話的機會。”可可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開始小聲抽泣,“我很後悔,當時我和他一起參加數學競賽,我沒考好,連決賽都沒入選。媽媽那幾天又一直跟我說一定要考的比然然好才行,我心情特別差,然然又一直很興奮地跟我說決賽的安排,我和他大吵一架,我說他真討厭,然後賭氣跑了。”
吳文予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這個故事還有沒有未完待續,如果遺憾就是故事的結尾,那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會不會太殘忍。
“也許他只是想跟你分享成功的喜悅啊,在他心裡,最開心的事也許不是成功,而是可以和你分享。”吳文予輕聲安慰著他。
雖然道理總能很輕松就脫口而出,可是誰真的能做到在競爭中不嫉妒不失望,在自己經歷失敗的那一刻也能真心的為朋友的成功而歡呼,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嗎?吳文予越來越覺得,人總是自私的,生來就帶著惡。
“姐姐,還好我昨天收到了然然的信,是從英國寄來的一封列印出來的電子郵件,他還是想著我的。我想快點長大,能自由地生活。”
“好呀,希望勇敢的可可能快點長大。”希望你長大後也不會後悔曾經有過想要“快點長大”的願望,那樣才是順遂平安的人生。
“那我該怎麼辦?”
“可可,地球是圓的,分別的人只要互相思念,無論隔了多遠,只要往前走,總會以千萬種方式遇見的。所以你不能停在原地,你要勇敢地往前走。還有媽媽,也許她有一件事沒有做好,可是你也不能否認她其他的好不是嗎?”
那奶奶和文予也會遇見的吧,現在是文予和星星遇見,未來某一天,會變成兩顆星星彼此遇見,永遠不用再分開吧。
那是不是應該往前走呢?
安慰別人的時候總是有許多道理,可自己怎麼就走不出牛角尖呢?吳文予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