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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的醫院很安靜，她和小男孩坐在急救室的長廊上。
“姐姐，你看起來非常不好。我們老師說了，有什麼事憋在心裡也會生病的。”小男孩望著吳文予，小心翼翼地說。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救人，還是想問我為什麼回頭？”吳文予勉強地扯出一個溫和的笑。
“我什麼都不想問，姐姐你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們老師說了，要做一個善於傾聽的人。”
“你們老師說的可真多。”吳文予被小男孩的一本正經逗笑了。
“你今晚有沒有看到天上的星星？我奶奶以前常常跟我說，有一天她會變成星星，白天我看不見她，因為她要環遊世界，這兒看看那兒瞧瞧，總也不在一個地方待著，太悶了。為我們這個家操心了一輩子，到了天上肯定是要自由自在的。”提到奶奶，吳文予的眼神變得很溫柔，“晚上我就能看見她，一閃一閃的陪著我，奶奶以前常常抱怨學校的晚自習制度，晚上她都是一個人等我下課。現在好了，她整晚都可以看著我。她說她會變成星星，她會看著我，陪著我。”
“姐姐是個壞人，你們老師說了遇到事情要及時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可是你們老師沒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內心非常壞的人，連老師也教不好他們。”
“可是姐姐你還是回來了，你不是壞人。”
“那是因為姐姐害怕。我送你去的時候，天上的星星還是閃亮亮的，可我做了壞事拋下你們逃走的時候，我看不到星星了。我想，一定是奶奶責怪我做了錯事，不願意看著我了，我讓她失望了。”
“姐姐，今天是陰天，沒有星星。”小男孩沖她眨眨眼。
“也許你就是今天的星星吧。引導我走到這裡。”
吳文予覺得心裡輕鬆了很多，像是放下了一塊壓在心上好久的礁石。尚未過去的這個夜晚，她覺得心裡有什麼情緒一下子像開閘的水湧了出來。
這些天她把自己的心堵的水洩不通，生生地堆砌出荒島來，她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住進去，荒島上的雜草生了一叢又一叢，一顆心面目全非。
“很高興認識你，你可以叫我文予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吳文予問小男孩。
“叫我可可吧。”
“可可，現在也挺晚了，先打個電話給你的家長好嗎？春熙路上的那個地址是建築工地，是廢墟，姐姐不問你去幹嘛，但是你這樣你爸爸媽媽肯定會擔心的。”
“我沒有騙你，我的朋友以前真的住在那裡。只是後來住在那裡所有的人都搬走了，我的朋友也搬走了。”可可說，“那裡現在是我的秘密基地，其實我是離家出走了，姐姐，我現在不想回家。我已經把你當成朋友了，你可不能背叛我。”
“你一上來就給我戴高帽子，那我肯定是要站在我的朋友這邊的。可以先不回家，我們一起在這裡等那個阿姨醒過來。但是我們先打一個電話給媽媽好嗎？姐姐會跟她說，保證不會讓他們把你抓走。”吳文予盡量耐心地和可可討價還價。
“那好吧。”可可想了一下，接過吳文予的手機撥通他媽媽的電話。
“喂，您好，是可可的媽媽嗎？”
“是，請問您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