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裡頭那……屍身便交給你了。”
“是。”
如瑾在裡頭足足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冰盆的寒氣令她手腳發涼,在太陽底下站了會兒,又喝了一杯熱茶才緩過來,臉上也有了些血色。
“如何?”
“是毒殺,只是並非自盡,有人給他下了毒。”
“怎麼說。”
如瑾拿出結文遞給慕容昭,隨後自己又詳細的解釋道:“人死後一到兩個時辰之內死前的淤青傷痕便會慢慢浮現,我仔細看過,左相大人身上並無刀劍或暗器的留下的傷口,可後勁處卻有被擊打的紫痕,對方應該是用手刀將其劈暈,又將他綁縛在木柱上。他外衣上蹭到朱紅的漆色,脖頸、手腕、膝蓋和腳腕都有被綿軟的綢緞綁縛留下的痕跡。”
隨後將暮草手上的木匣拿出來,說道:“齒縫中有絲綢上的線,下嘴唇內側有傷口,頰邊也有指痕,應是灌毒。”
“他是跌在書房內的門邊處,下人去送茶時發現。”
“也就是說,兇手灌了毒,又將其推在地上,怪不得手肘和膝蓋處又磕撞的痕跡。”
左相雖然被軟禁於宅內可聖上並沒有削減降服用度,只是奪了他手中兵權,府內護衛還是有的,可是兇手不僅將武承嗣打暈還將他捆綁在木柱上進行了折磨,隨後灌毒。
這就奇怪了,大戶人家的下人都有規矩,門外、院內、院門都有人守候,端茶倒水也有時間,每隔一炷香都會去換熱茶。
怎的就沒發現一絲動靜?
除非……
“據下人說,左相死之前曾命令下人不得靠近書房,也不讓去送茶水。”
慕容昭說罷,裴忠看了他一眼便垂首看向地面,一旁的劉寺正接話道:“這麼說他是自己將兇手放進去的?”
一直陰著臉不做聲的來俊臣忽然抬頭道:“左相怎會放可疑之人進屋,定是相熟的朝臣,那些人見左相進來受到聖上責罰便想要殺之改投他人門下,朝堂之上盡是這般見風使舵之徒,天下如何能安,本官以為應嚴查左相手下的那幾個心腹。”
慕容昭聞言冷笑道:“說起心腹,來少卿與左相私交也不淺,與其查別人,倒不如查你。”
“本官一直在例竟門處理公務從未離開,手下之人全都可以作證,昭衛與我有些舊怨,便打算藉此機會公報私仇麼?”
“本衛又不是你,不會使那種不入流的手法,例竟門都是你的人供詞豈能當真,本衛會奏請聖上嚴查。”
來俊臣瞥瞭如瑾一眼,冷聲道:“查便查,本官自當恭候,既然袁仵作已經驗清楚,剩下的事便是調查兇手,咱們例竟門、大理寺一向互不幹涉,查到的結果恕不告知,本官會直接遞到刑部,最後三司會審。”
裴忠總算神遊回來,淡聲道:“來少卿自便,大理寺自會查明真相,不缺你們例竟門相助。”
“既然如此,本官告辭。”
隨後簡單的行了一禮便轉身告辭,如瑾越過慕容昭的肩頭看著他出了院外,不禁在心底嘆了一聲,早知道武承嗣就不是可靠之人,眼下暴斃而亡,例竟門失了聖上信任又失了左相庇護,日後定會步履維艱。
正思索著手上一緊,慕容昭垂眼看著她,“自作孽不可活,你的勸誡他既不聽,如今又何必為之擔憂。”
如瑾點點頭,勉強的笑了一下,跟著他們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