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後見武寧柔是何時?”
如瑾仔細思索,回想著阿葵大婚那日,說道:“那日阿葵收拾妥當便等著迎親,武寧柔領著幾人進去說是說說貼心話,阿葵前一夜便說武寧柔定會使壞,甚至會佔了她的新娘子身份,所以故意設了局等她,進門前我們說了兩句話,自此便再未見過。大典時刺客忽然動手,我還以為武寧柔發瘋了,可是蓋頭下的人並不是她……”
“也就是說,武寧柔想替了武昭葵出嫁,而她又被刺客搶了先。”
如瑾點點頭,說到此處她忽然想起那個女殺手,說道:“女刺客乃東夷之人,身法詭異,且極為頑強,直到血流盡才倒下,身上傷口百處,腹部被長刀貫穿仍然奮力搏殺,殺了十幾個護衛後,又被刺穿心肺,這才斃命,非常人可比。我後來翻閱典籍,曾看到古時一種麻痺痛覺的錘煉之法,用毒蟲毒汁刺激全身,從年少開始逐漸加大毒性,成年後便可承受極大的痛楚……”
劉衡風“呸”了一聲,說道:“這些東夷人的殺手要麼是神出鬼沒要麼是銅皮鐵骨,也不知練了什麼邪術!會不會是她殺了武寧柔他們?”
如瑾搖搖頭,“指印不相符,高矮不符,兇手為男,高五尺四寸至五尺六寸,手指修長有力。”
“為今之計先查武寧柔和趙城近日接觸之人,再查他們是否在私下裡有交往。”
慕容昭說罷,又看向如瑾,說道:“明日沐休,你在家中等我,有些訊息我要同你說說,武寧柔此案不必心急,梁王這幾日忙於打壓左相,還無暇詢問。”
如瑾好奇道:“近來不怎麼聽到左相訊息,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慕容昭起身拍了拍她的頭頂,淡聲道:“過幾日你自會知道。”
說罷便轉身離去,如瑾見他身影消失在門外便回身看向劉衡風,問道:“明日沐休大人有何打算?”
“此案還未查清自然得帶人出去查訪,你近日編書辛苦便早些歇息吧。我在糕點鋪子訂了幾樣點心,明日給你們送去,暮草這幾日喝那些湯藥定受罪,正好可以吃來解苦。”
如瑾笑了一聲,便回到自己處理公務的屋子內收拾東西,主簿跟她一起將檔案房的卷冊都放好,說道:“袁仵作您要的那些資料下官會去刑部繼續詢問,待您沐休回來便能放到案上。”
“辛苦主簿大人了。”
“哪裡哪裡,袁仵作如今著書立說,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一直以來人們對仵作一職都心存偏見,卻不知一個好的仵作在查案時多重要。對了,袁仵作,下官有一事相求。”
如瑾連忙托住他的手臂,問道:“大人有何事?”
主簿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錯了搓手,說道:“家中有個不成器的侄兒,不愛念書專喜歡舞刀弄槍,五年前摔斷了腿也無法參軍,一直閑在家中,日漸消沉,我聽劉寺正說你想收個徒弟,便厚著臉皮想來討個人情,他那腿如今只有一點不利索,可他很是機靈……”
如瑾笑道:“我只是想尋個幫手,畢竟仵作驗屍有時還要挪動屍身,我一個弱女子難免不太趁手,收徒倒也算不上。您這侄兒若不嫌這行當,您便帶他過來看看。”
主簿連連道謝,將如瑾送出大理寺的門才回去。
如瑾拿了些書籍便回了貓兒巷,先去看了暮草,又尋二哥說了說話,便回到書房翻閱典籍,將歷來仵作行中那些精巧的驗屍結文都謄抄下來作為書籍的資料。
暮草已經可以下床走動,紅綢不讓她進廚房,她便在書房給如瑾沖茶研磨。
見她挑燈夜讀便笑道:“你年少時最厭惡讀書,天師讓你背幾個藥名你也磨磨蹭蹭盡想著偷懶,想不到現在一把年紀倒是日日讀書,這般勤奮,若是天師看到……定會欣慰。”
她說到一半便頗有些惆悵的住了嘴,如瑾擱下筆,拿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淡然道:“不論師父是生是死咱們都要拼盡一切的活著,暮草,你知道麼,自從上次我在大殿同女帝說了一番話後,我對她的怨恨便消散了許多。”
“難道就因為她留了你一命?”
“不,我忽然覺得她孤寂而可憐,坐在高高的位置上,指點江山,安定天下,可是身邊的人卻時時在謀她的性命,我們站在大殿前,看著底下的血流成河,我感覺到她在顫抖……”
所以,知道了她的可悲,便也能釋然自己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