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驚聲道:“大補?”
“嗯,你應該聽過虛不受補這詞。這李展風自被大理寺擒住便沒安心過一日,不是奔波趕路便是受刑受罪,他已年邁身心這般被折磨定受不住,眼下失血過多,內腑虛弱,一旦過度吃那些補物就會要命。”
管事遲疑的看著如瑾,顯然不怎麼信服她的推測。
說道:“開藥之人是我百花坊內待了十年的老大夫,醫術高超,人又和善,他怎會是下手之人?”
他的神情比方才還要難看,一臉不可置信,看來那位大夫素日威望頗高。她又看了眼門口的兩個護衛,他們亦是滿臉質疑。
“將他帶來。”
“是!”
他們出去後,如瑾捏開屍身嘴巴,指著口內說道:“咽喉、嘴角被利器劃傷,傷口細小卻深,那人是用細刀撬開李展風的嘴灌藥,所以地上有兩顆碎牙。補藥被製成藥丸,隨後又用烈酒沖下去,所以方才我並未聞到藥味。”
“李大夫救死扶傷多年……”
“出去再說。”
那管事沒再說話,肩頭垮著,眉心緊皺卻也不敢過多質疑如瑾的話,便一聲不吭的在前頭帶路,去了前院會客的那間屋子。
約莫一炷香時護衛帶著一個矮瘦的小老兒進來,他一頭白發,神情淡淡,見如瑾在主位便朝她斂袖行了一禮,說道:“真是逃不過姑娘法眼。”
如瑾欣賞他那從容不迫的氣度,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遍後,擺手示意他坐下,沉聲道:“李大夫既然知道原委,我也不拐彎抹角,後院刑房那人本就命不久矣,你為何要多此一舉將他殺了。”
管事在一旁很是心焦,聞言連忙道:“李老頭,你趕緊同如瑾姑娘解釋清楚,是不是你沒探明白病情,不曉得那老混賬受不住補藥……”
“是老夫下手的。”
管事猛的住了嘴,眉心緊皺著看著他。
如瑾也挑眉等著他回答,這人倒是個不怕事的,竟這般鎮定。他雙手搓了搓似乎在整理說辭,頓了良久才開口道:“老夫乃袁門中人,少主,你可還記得當初袁門主掌管袁門時創的藥堂?”
袁門的人?
如瑾怎麼也沒想到,忽然出現一個袁門舊部,這一聲少主,當下便讓她愣了神。她緩緩起身走到李大夫跟前,仔細辨認後才疑惑道:“你是……堂中配藥的李齊?那個將藥草編涼帽給我的那個李叔?”
“少主還記得老夫。”他忽然下跪磕了一頭。
可是當年他圓滾滾好似一隻笨拙的熊,哪知現在竟瘦成一隻猴子。
難怪她總覺得哪裡有些熟悉,原來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是他,右胳膊上的袁門徽記是真的。
見如瑾驚奇,他笑了笑說道:“唯有如此,我才能逃過那一劫。當年我回鄉奔喪,前後經歷父母和兄長的死,大病一場,半年時日便掉了四十斤的肉瘦脫了相,待料理完家事再回袁門時,卻趕上李展風勾結江湖中人暗殺袁門子弟,他們沒認出我,這才逃了一劫。”
如瑾上前將他扶起,說道:“你竟在百花坊,坊主可知?”
“不知,若今日沒被認出我也不打算露出身份。袁門已散,門主失蹤,而少主你又年少,我即便出來也不知該做些什麼。”
如瑾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一聲,“所以你殺了李展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