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瑾姑娘。”
“管事無需多禮,坊主待我如兄長,他坊裡出事,我自然得查清楚,若真混進了人,也好早做防備。”
管事也鎮定下來,陪著如瑾等那屍身軟化,待驗屍時便在另一間屋內燃了好些蠟燭照明。
如瑾只拿了隨身的驗屍工具,所以也沒像先前那般排場,抽出銀筷便將屍身的血衣都細細檢查一遍。
頭顱無銀針銀釘,無擊打痕。嘴上血肉模糊,應是滿口胡話戲耍坊主被打爛了嘴。
如瑾蹙眉搖了搖頭,看向他的耳朵和眼睛。五官處有溢位的血跡,如瑾撚在白絹帕上呈鮮紅色,也不是中毒。“喉間有手指掐恨,倒是未傷及頸骨,不過下手之人力道也不小,是你們逼問時下的手麼?”
“那也是早些天了,這都過了五六日,難道還能出現在屍身上?”
如瑾搖搖頭,繼續檢視,心中便想著這痕跡的由來,看樣子也就是在昨日的新痕,不可能更久,按照管事說的,這痕跡就不是坊內負責審問的人,難道真有了內鬼?
“你們真是浪費了一壇好酒。”
屍身上滿是酒氣,應是刑訊時為了折磨他潑了酒。
她的銀筷又劃到胸腹處,此處傷痕累累,多是皮鞭抽打,亦或是火鉗所燙,沾著水將血汙擦了些,竟看到從胸口一直到腹部密密麻麻細如絲線的刀痕。
她將蠟燭湊近,用銀筷撐著看了看,約有一寸深。
“這是……”
“此乃千刀之刑,本打算將這無恥之徒活剮了,可他倒是死的幹脆,沒撐到那會兒。”
如瑾看著刀痕,說道:“這刀法著實精湛,刀刀寸許卻避開要害,這是大理寺刑房出來的人吧。”
“姑娘好眼力。”
“誰?”
“段寺丞義弟,洪荒。”
如瑾奇道:“他不是早就死了?”
“只是隱居而已,被坊主尋來,掌管百花坊刑房。”
如瑾點點頭,繼續檢視,這刀痕到了腿根處便停了,不過膝蓋上血肉模糊,腳腕的鐵環也陷入肉中,腳上多處都成了爛肉。生前作惡多端,現在也算嘗盡苦頭,只是酷刑之下他還不說實話,真是個硬骨頭。
“你先前是說他的傷一直還有醫治?”
“是,坊主本打算從他口中撬出袁天師的去處,然而毫無收獲,這老東西胡亂開口,指了五處位置,那裡不是早就荒廢便是枯井、空洞!留著他的命就是讓姑娘你最後過來見上一次,坊主說此人的命該留給你。”
這倒是坊主的作風,毫不拖泥帶水。
如瑾細細查驗一遍後,又詢問了一些細處,總算知道症結所在,說道:“此人尋常極注意保養身體,看著黑瘦,可珍貴的藥物沒少吃,所以尋常湯藥怕是對他無甚藥效。”
“哦?”
“他身上並無致命傷處,用刑都極有分寸,不可能忽然暴斃,五竅出血卻無毒,唯一的可能便是大補過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