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突突的跳了一陣,如瑾扶著門框緩了緩,說道:“我現在能做什麼?這個驗屍的結文我可以……”
話音未落門被推開,來俊臣帶著廖三走了進來。
他嘴角掛著邪笑,說道:“你可以什麼?將結文篡改?阿瑾,沒想到你也能做出這徇私舞弊的事,當初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心如明鏡,不忘初衷麼?怎麼,為了一個慕容昭你打算背棄自己的原則,欺上瞞下?”
如瑾被這般指責羞憤不已,方才她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無法辯解,她看了眼立在門邊的廖三,上前行了一禮,故作鎮靜道:“我並未打算更改結文,只是怕自己技藝不精出了差錯,畢竟此案牽扯蛀蟲,偏差一分都會造成無可估量的後果。廖三前輩來的正好,我方才還同劉寺正說此案得請您過來再查驗一遍。”
廖三斂袖施了一禮,說道:“袁仵作自謙了,你的驗屍手法已難尋對手,定然驗的清楚,老夫怎好意思獻醜。”
如瑾淡笑了一下,餘光見來俊臣走到屍身旁邊便走過去說道:“你若不信我,大可讓廖三前輩再驗一遍。”
來俊臣回身,嘴角掛著一抹冷笑,說道:“我信你,可是不信你對他的情感,不信你能看著他大難臨頭卻不管,我怕……你所謂的操守遇上他也成了因人而異。”
如瑾與他對視,兩人互不相讓,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裡如今已看不出半分熟悉的影子,充斥著陰沉、冷漠。
“來少卿,結文在此,我驗的每一樣都記錄在冊。”她又看向廖三,“昭衛早前曾說廖前輩也驗過蛀蟲餘孽的屍身,還曾查驗他們身上攜帶的一種稀奇香料。”
“老夫確實查過,只是蛀蟲一案了結,餘黨被誅,那香料之事便被老夫擱置一旁,慚愧的很,歷時半年有餘老夫都未尋到最終的配方。”
如瑾朝前行了半步挺直腰背道:“我倒是有了幾分眉目,前輩請驗屍,待你查驗之後咱們再詳談此事。”
廖三一直都是那副不溫不火的面孔,如瑾從未見他有什麼情緒上的起落,此番過來卻頻頻看向屍身,如瑾斷定他對此案極有興致。
而整件案子裡,這若有似無得香氣定是關鍵之物,只要證明此香是先前蛀蟲身上帶著的香氣,那麼定然牽扯舊案。
如瑾說罷便走出停屍房,旁側的大理寺官差見她立在院中,便過來將她引到西側一處亭子裡坐著。
一炷香後劉衡風和來俊臣他們便走了出來,如瑾已經平複心緒,所以看到他們過來也能淡然對之。
廖三將結文遞到如瑾手中,說道:“是蛀蟲餘孽攜帶的香料,其中椅木、寒煙根這幾味稀有之物的配比與先前老夫查驗的一模一樣。那幾具屍身上的刀傷,袁仵作寫的很是清楚,也與老夫查驗的一樣,彎刀易於揮砍,速度極快,刀尖細長入體後傷口也與中原直刀不同,北境與東海之地皆有人在使用,至於到底是哪方勢力就要看大理寺與例竟門的追查結果了。”
如瑾見他欲言又止,心中便不安,但還是問了一句,“廖前輩可是還發現什麼線索?但說無妨,我們同為仵作,為的就是協助官衙找尋兇犯,我看不到只能是學藝不精,前輩若是看到還請直言,也好讓我偷學幾招。”
廖三還是淡淡的神情,聞言撫了撫短須,說道:“我在那幾個被殺的劫囚人鞋底發現了一種水草。”
慕容昭的宅院便離著伊水河畔不遠……二哥的藏身之處便是那水流的一處隱蔽的河道。
這水草難道……
“水草很是難見,只生長在伊水岔口那一段的安平石橋下,那一處因為多年前兩艘商船相撞將千斤藥材籽灑落水岸,所以隨後每年都會長出藥草。其中兇犯腳底的水草,便是水岸特有的無憂草。”
如瑾垂眼看著木盤上那隻沾了水草的鞋子,淡聲道:“這又能說明什麼?這些人東躲西藏掩蓋行蹤,途徑此橋附近沾上水草泥土不是尋常之事?”
到底是多深的陰謀,竟將這些細微之物都算計在內,慕容昭宅院緊鄰安平橋,這水草的出現很容易讓人覺得那些個劫囚人同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