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下是一道用腸線縫過的痕跡,上頭還有金瘡藥,如瑾將線頭剪開,將鑷子伸到皮肉之下,抽出一個用動物腸子包裹的硬物。
如瑾用柳葉刀將那東西劃開,剝落,露出中間的東西,“青泥珠!”
“這就是?”
如瑾拿起那顆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青黑色珠子,灰突突,扔到石碓裡怕是都沒人撿,就這麼個不起眼的東西,竟是大食國的聖物?
慕容昭就著如瑾的手看了一眼,點頭道:“確實。”
劉衡風現在也緩過了神,看了看那珠子,搖頭道:“本官倒是佩服他,居然藏到了腿上,怪不得兇手尋不到。”
慕容昭淡聲道:“青泥珠遇水則化,胡商怎會吃下去。”
劉衡風喃喃道:“就為了這麼個破珠子,值得麼?死無全屍、客死他鄉……”
如瑾看著盤子裡那顆青黑的珠子,再看這三個被殘殺的人,不禁唏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是這下場太過悲慼了。
“東西是尋回來了,只是兇手依舊逍遙法外,他們若是對珠子這般執著,怕是放到何處都不安全。”
慕容昭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將珠子裝入收在腰間,說道:“明日本官入宮,將它放到內廷看守。宮中戒備森嚴,若是鋌而走險,便得先過禁軍那一關。”
如瑾卻對兇手很是忌憚,比先前任何一個案子都怕,此次的兇手手段實在殘虐,想到屍身上深可見骨的劃痕,和被折斷的腿骨,腦中便浮現出一個嗜血狂魔。
她害怕兇手會因為此局被破而殺上門來,所以沉聲道:“大人,兇手未入獄時,我需要官府護衛貓兒巷。”
慕容昭知道如瑾一向敏銳,她既然這般說,便是感覺到兇手的冷戾,側頭看了她一眼,便撥了八名精銳,分守貓兒巷。
如瑾謝過,一邊清洗金刀,一邊說道:“這個兇手,平日裡看上去彬彬有禮,聰慧細心,很懂得察言觀色。可是骨子裡卻冷血孤傲,他甚是有主見,對人命看的極淡。”
劉衡風聞言疑惑道:“你如何知曉?”
“我也說不清,只是一種直覺,這種殺人手法實在冷酷,人命在兇手眼裡就好似畜生,你看這些傷痕,招招狠厲,他一腳便將胡商的頸骨踩斷,還用力碾壓直至粉碎,還有這幹淨利落又有力的刀鋒,像極了躲在陰暗處的的男人。”
劉衡風聽罷,忽然撫了撫下顎,說道:“本官倒是想到一個人。”
“誰?”
“例竟門頭領,來俊臣那個白麵小生。陰陽怪氣,手段狠毒,不是他還有誰!”
如瑾不置可否,垂眼將東西都收好,便淡聲道:“單憑我一己之言也無法斷定兇手身份,我已驗罷,這是結文,追兇之事便要靠兩位大人了,告辭。”
“赤一,你帶他們守住貓兒巷,不許出任何紕漏。”
“是!”
赤一翻身上馬,跟著如瑾的青羅小車出了大理寺往宮門方向遠處。
劉衡風靠在門邊,看著馬車遠處,蹙眉道:“來俊臣,別看一幅娘們兒的小模樣,下手極狠,你是沒見他審訊,眼睛裡陰沉沉的,比地獄裡頭的陰差還嚇人!那些十惡不赦的兇犯到了他手上,哭爹喊娘,就開膛破腹的手段,他定是手到擒來。”
慕容昭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他。”
“你這不是愛屋及烏吧,你也信……”
“內衛暗線一直盯著他,這幾日他在鹹陽,並不在京。”
劉衡風直起身,“他在鹹陽?怎的絲毫風聲都未傳出,而且,你竟派人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