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堂笑而不語，大踏步上了石階，沖守門的侍衛說明來意，幾人便前後腳進來大堂。
洪家的老夫人坐在堂下，府中子弟立於身後，看到如瑾和幾人進來，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起身朝武旦行了一禮。
“老夫人免禮。”
刑部侍郎見狀命人給武旦搬了高榻過來，走下來躬身問道：“不知殿下過來是？”
“閑來無事，聽聞阿瑾被傳喚至此，便跟來聽聽，大人不必理會我，只管審案便可。”
“是。”
刑部侍郎回身坐回案前，武旦便扶了如瑾坐下，他立在後頭，金玉堂是個商賈，刑部侍郎雖認識他，但畢竟公堂之上，他也只有站著的份兒。
洪家老夫人見她這般作態，便沉聲道：“你如今是被狀告之人，哪有坐下之理，如此蔑視公堂，成何體統！”
如瑾聞言咳嗽了一聲，淡聲道：“洛陽城誰不知我昨夜差點被燒死，如今能坐在這裡聽審已是勉強，老夫人若是覺得看不過眼，那等我傷好了再上衙門報官。”
“好利的一張嘴，我兒含冤受屈，等不了那麼久。反正你罪行確鑿也脫不了身，隨你再逍遙一會兒。”
如瑾不看她，轉而朝著堂上刑部侍郎行了一禮，說道：“如瑾問心無愧，既然說我有罪，還請大人明示？”
刑部侍郎看了看武旦和金玉堂，說道：“洪老夫人連同尚書中丞，太史令，還有幾戶庶民狀告奈何居利用壽衣殺人。”
如瑾垂眼看著地面，冷聲道：“這些屁話張口就來，壽衣若能殺人金莊主家裡的下人早就死絕了，這罪名我不認，還請各位拿證據來。狀告我的都是大官，官官相護萬一再給我扣個謀反的罪名，我可是百口莫辯。”
刑部侍郎被噎了一句，敲了驚堂木，“袁仵作慎言，是非公正本官自會一一釐清，逞些口舌之能又何用！呈上物證！”
如瑾沒再多言，等衙役進來她才側頭看過去，他們手上捧著木託盤，裡頭疊放著約莫十來件壽衣，旁邊還跟著兩人。
看來這一次對方做足了準備，如瑾抬抬手指，暮草附耳過來。
小聲問道：“百花坊的坊主可有將洪萬泉的妻兒墓都開啟？”
“嗯，我出來時，空空的飛信便來了，咱們再拖延一會兒，準有信過來。”
“好。”
金玉堂和武旦在後面一直靜靜的看著如瑾，她一身素衣面上半分胭脂也沒有，長發鬆鬆挽著，加上那發白的氣色，一看便知剩下半口氣，任誰都能生出幾分憐惜來。
刑部侍郎素來黑麵，今日也沒有沖她呼喝半分。
金玉堂見她氣定神閑，時不時抖著肩咳一兩聲，眼中未有半分懼色。便對武旦小聲道：“我倒是有些擔心洪家人要倒黴，洪萬財一直藉著洪萬泉的地位沒少生事，老夫人又是個偏心的，我看這出戲正驗證了一句古話。”
“哦？”
“螳螂方欲食蟬,而不知黃雀在後,舉其頸欲啄而食之也。與其說如瑾得罪人，倒不如說洪家得罪了人，對方想借如瑾之手害洪家，又想借洪家之手殺如瑾。”
武旦聞言點點頭，“一石二鳥，對方坐收漁翁之利。”
如瑾將他們的話收到耳中，垂眼看著手中的素白色帕子，勾了下唇角。
她眼神銳利攥緊手指，藏在背後使些小人手段，除了芙蓉還能有誰！
慕容老族二房，曾經收養一遠親之女，將她遠嫁晉中大戶，養出芙蓉這麼個嬌嬌女，如今眼看著慕容昭聖寵不斷，又有慕容家這個靠山，便動了心思，想清掃所有礙眼的人，如瑾不過是個舉目無親的賤民，他們略施小計便要奪她的命。
該說他們防微杜漸手段果決，還是小肚雞腸陰狠下作！
正在她咬牙切齒的思量時，刑部侍郎在主位問道：“堂下何人？”
“微臣刑部仵作廖三。”
“微臣禦醫史唐正。”
他又問：“將驗屍結文呈上來。”
廖三遞上結文，沉聲道：“洪大人家中共有死者五人，壽衣中的香料為離應草，是霸道至極的迷幻之物，我還在那位胡姬、洪萬財身上查到蠱毒之物。”
蠱毒？
怎的又出了這種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