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抬手拍了拍臉,將狐皮巾子纏在脖間捂住口鼻,甕聲甕氣的說道:“哥哥若是有機會便去漠北的大草原騎上一圈,那兒的風才叫烈,好似刀子刮臉,這裡與之相比綿軟的很。”
李沖笑道:“我家瑾兒確實不怕,這臉皮刀槍不入,何況是風。”
如瑾假裝惱了抬腳便向他掃了過去,被李沖靈巧躲過。
他說道:“南下一路奔波,你們定要小心,到了饒州記得送信回家!”
“好。”
李沖頓了頓忽然笑開,湊到她跟前小聲說道:“來,同你說件喜事,我當爹了!”
如瑾大喜,抓著他的胳膊用力的晃了晃,說道:“真是太好了,你竟瞞我這麼久!”
李沖難掩喜色,正色道:“今年九月的滿月酒,大哥派人來接你,到時候你得備上厚禮才行!”
“一定!我此番回去定努力攢錢,今年九月登門道賀,那時我們再好好聊聊。”
“嗯,珍重。”
這些年為了生計,如瑾沒少往死人堆裡鑽,好在闖出了一個小名聲,驗屍斷案的賞銀也越來越高。但是,這份營生也讓她對生死冷漠而麻木。
所以,一聽到大哥有了子嗣,她覺得似乎有一股暖流從心頭劃過,很開心,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個小生命。
感覺眼中又有濕氣,如瑾連忙行了個大禮後打馬前行,離了一截後才轉身大喊:“哥哥,後會有期!珍重!”
李沖抿唇向回身大喊的如瑾揮揮手,兀自低喃:“望你一生都別卷進這帝王家裡,真能展翅遠行自由自在。”
馬兒改道駛入另一岔口,直到李沖他們的身影消失,如瑾才抬手拭去淚水。
只求,明年那時王府已經平安渡過難關。
快馬加鞭跑了四五日,一路風餐露宿,總算來到襄州城外,立在山坡上,飛廉指著前方,說道:“那就是襄州城了,只是以咱們的腳程,怕是天黑前進不了城。”
如瑾抬手揉了揉臉,呼了口氣說道:“在郊外尋一處寺廟借宿吧,武後信佛,如今各處寺廟林立,都是給行人提供客舍的,咱們必須休息一夜養精蓄銳,走吧。”
“是。”
這一路飛廉對這位小主子已經全然改觀,吃苦、率性、大度,和越王府其它的姑娘一點都不一樣,毫無大家子裡的嬌氣。
走的時候裴護衛便說了,如今王府情況不妙,身為宗親就是武後的眼中釘,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挑出來,當年高祖對越王的疼愛,現在就是禍患。
所以,裴護衛推薦他出來,是有意想讓他另謀一個出路的。
如瑾知道飛廉一路都在偷偷的觀察她,所以行事沒有半分遮掩,看他做何選擇。
而且,她並沒有覺得被冒犯,而是理解他的心境,畢竟王府護衛要比做自己的侍從有前途。所以她亦希望飛廉能盡快想清楚,莫要心中不甘,留下怨懟。
“阿瑾,你不怕他借機逃了?”
飛廉方才說是去前頭打探,如瑾便允了,她當時便想,若是他就此逃了,就當日行一善。
所以,抿了一口水,淡淡道:“隨意。”
半個時辰後,馬蹄聲傳來,如瑾笑了一聲翻身上馬,朝著返回的飛廉抬了抬下巴,“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