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嘉跟著醫生進了他的診室後,醫生將剛才情況大體說了一下。
他先將朝槿的ct,胸透還有拍的多個化驗報告拿了出來,然後又將幾張東西貼在了他身後的白板上。
醫生指著朝槿的化驗單皺著眉頭,用指頭敲著桌子厲聲道:“你是怎麼照顧病人的?直接讓她接觸過敏原?你不知道患者她對於粉塵柳絮過敏嗎?你就這樣讓她一個人出去了?”還沒等沈宜嘉說什麼,醫生從桌子上抄起了一隻白色的短棍指向了朝槿肺部ct,點了點。
“你看著這裡,上次我給你說的,這裡癌變,一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能把它遏制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沈宜嘉拿著朝槿的化驗單低著頭默不作聲,她一項一項看過去,姓名,性別,狀況,化驗結果……
現在只要是個人,就算不動腦子,都應該知道自己現在手上的這個單子意味著什麼。
“吳大夫……麻煩您告訴我,我媽她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你別聽我媽的話隱瞞我什麼的,我只想知道我媽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醫生看了沈宜嘉許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沈姑娘,生死自有天命,朝槿她生命力有多強,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人得癌半年就走了,她在這兒可是硬生生扛了幾年。雖然說她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但是說實話,我也在等一個醫學奇蹟,畢竟,能扛這麼久的患者真的,太少了。”
當醫生搖頭那一下,沈宜嘉的心彷彿被一隻大手緊緊抓住,她甚至都可以預想到吳醫生下一句話大概會說什麼沒治了之類的情況,但吳醫生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忽然又萌生出了一些希望。
本來沈宜嘉已經對朝槿的不抱什麼想法了,但此時卻被醫生忽然通知自己小媽的病情有了轉機,這喜地沈宜嘉不知該說些什麼,臉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這就像是迷途中突然有了指向標,一個飢渴的快要死亡的人在一望無際的大海突然看到了前方的小島,一個已經被宣判死刑的囚徒跪在刑場上,卻突然被告知他無罪釋放一樣。
瞬間,人生就像是有了一個方向,有了一個指明燈,有了盼頭。
沈宜嘉瞪大著眼睛,笑中帶淚,激動地抓住了吳大夫的胳膊:“真的?您說真的?我小媽真的可以痊癒?您沒騙我?”
吳醫生嘆了口氣,將沈宜嘉的手放在了桌兒上,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騙你幹什麼?我們做醫生的,誰不一樣自己的患者每天健健康康的,你以為我願意當醫生?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病人,我幹什麼跑來做醫生。
還有,還是那句老話,患者的心情要愉悅,你不能讓她一直這樣心情低落著,這對病情的治療真的很不利。說實話,我建議你沒事兒帶她出去走走,這樣不管是對你還是對她都好一些。”
“出去?她現在的身體情況——”
沈宜嘉話還沒說完,吳醫生就打斷了她:“不管怎麼樣,都要出去轉轉。你可以掰著指頭自己算算,她多久沒出這個醫院了,換作是你,你受得了嗎。”
沈宜嘉攥緊了化驗單沉默著不說話。
她當然知道小媽很久都沒有出去了,就連下樓轉轉都是一種奢望。她也知道朝槿每天望著窗外看著外面的世界心裡想的是什麼,也明白朝槿每天吃飯的時候短時間的呆愣是因為什麼。
如果……如果她是朝槿……她也許早都受不了了……
一個人這樣一直待著,是個人她的靈性和才華都會被一天天的混日子磨沒,和社會脫節。
“你和患者好好聊聊。她一直給我說她特別想出去轉轉,說不定這一趟出去,心情放鬆了以後病慢慢就好了呢。”
沈宜嘉聽著吳醫生說完,站起身來微微鞠了一躬:“謝謝吳大夫……我……我回去問問我媽,我再考慮考慮……”
“行……注意事項你應該也明白,你們六月左右再出去,楊樹絮什麼的也就沒了,去南邊兒,南邊兒空氣不錯,對患者肺部壓力也小。”
“謝謝吳大夫。”說罷便抬腳出了門。
……
季家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