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爬塔
賭贏了。
蕭琅然如釋重負，扶著牆壁蹣跚起身，那種源於神魂上的劇痛雖已解除，他渾身的肌肉卻因適才的蜷縮抽搐，這會還痠軟著，一時緩不過來。
“那麼，我可以去下一層了嗎？”少年靠在牆上，額前的碎髮被汗水浸透，絲絲縷縷貼在臉上，他努力調整著呼吸，一雙漆黑的桃花眼卻晶亮無比。
奇怪的人類，思路和別人全然不同。
器靈歪著腦袋，青石色的曳地長衫隨著它的動作微微起皺，片刻後它眨了眨眼睛：“不去下一層，去第六層。”
“哈？”蕭琅然瞪大了眼，眸中不由透出些茫然之色，幼童自覺理所當然的點了頭：“直接去六層，我親自出手都沒有攔住你的話，第五層的幻術同樣沒用。”
“第六層……沒有幻術嗎？”少年撓頭，關於內門試煉，從前他在外門的時候只是略有耳聞，對其考核內容則是分毫不曉；待到拜入浣月島蘇煙門下，修煉與琢磨師尊話中真意又佔據了他大半時光……具體的試煉內容，還是今早起床時蘇煙臨時跟他講的。
這就講得比較匆忙，沒能照顧到細枝末節了。
“只有前五層是幻術。”器靈瞟了蕭琅然一眼，淡淡道，“後面四層只有不斷增加的壓制——如果連幻術都破解不了，那也沒必要嘗試其他的了。”
前五層考驗心性，後四層考驗韌性，若是心性不過關，那就不配踏上通天塔第六層。
這樣。
少年喃喃，怪不得前三層時他並未察覺到十分明顯的壓制增強，一到四層，身上的壓迫感總共只加了一倍左右。
“不要浪費時間。”見他原地垂眸沉思起來，幼童不耐煩的皺了眉頭，袍袖一揮便帶著他直達通天塔六層入口，站定的剎那，蕭琅然頓覺肩上一沉，體內靈力亦被牢牢鎖在了丹田之中，突如其來的三倍壓制令他剛恢復過來的膝蓋一抖，險些跪了下去。
不過還好，還能忍受。
蕭琅然重重吐氣，待身體習慣了這份壓制之後，不急不緩，穩步前行。
器靈沉默的跟在他身旁，碧眸中滿是探究。
它已許久不對人類生出好奇了，而蕭琅然則是近兩百年中的第一個。
它很想知道，他究竟能在這通天塔中爬多久。
七層？八層？還是從他誕生至今都甚少有人涉足的塔頂？
它拭目而待。
少年的速度不快，但勝在每一步都十分穩妥，小半個時辰後他終於踏過最後一道臺階，七層近在眼前。
蕭琅然倚在牆上，看著七層的石階，做足了心理準備，而後緩慢又謹慎的跨了過去——
五倍壓制。
少年膝蓋一顫，這一次，他結結實實的跪趴在了地上。
竟然……真的爬到第八層了。
塔外的眾人盯著雲鏡目光怔怔，他們從未想過這天資不過八品雜靈根的少年能堅持到如此地步——通天塔的第八層壓制足有七倍，鏡中的蕭琅然已然再站立不起。他跪在地上卻沒有倒下，他的腳步仍舊未停，直不起身那就攀爬著上去，結實耐磨的弟子制服已被粗糲的石階刮擦得破破爛爛，檯面上亦沾染了點點的赤紅色澤。
他的十指早就磨破了，原本修長乾淨的手指，這時間血肉模糊，混成一團。
器靈一身長衫居高臨下，靜默的望著匍匐在地上的小小少年：“你還要繼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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