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終其一生的追逐
“我怕什麼？”蕭琅然挑眉，跟著那聲音輕輕重複。
“是的，你怕什麼。”稚嫩的聲線應聲，他眼前忽的瀰漫了白霧，將將到他膝彎的幼童揹著小手，一身青石色長衫曳地，他踏著霧色，緩步而來，少年看到他，猜料他應是這通天塔的器靈。
“有的人沉溺於貪慾，你沒有；有的人困頓於過去，你也沒有；還有的人迷失於虛假的讚美，你同樣沒有——你不怕貪念、不怕過往、不怕溢美，那麼，你怕什麼呢？”
“人總要有怕的東西，過去的成千上萬年裡，我見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每一個都有他所懼怕的東西——”幼童在他面前站定，怔怔仰起頭，“你呢？”
“我。”少年低喃，以他此生十數年的經歷來說，他理應怕被拋棄。
怕那個將自地底他拉出的師尊再一次如當年的爹孃般將他拋棄。
但當他真的以這問題捫心自問之時，蕭琅然發現，他竟渾然不曾憂懼這點。
或許是師尊說過她並不想收其他的弟子。
或許是長街夜市的那晚，她認真又輕鬆的告訴他，他不再是長街上的棄兒。
又或許，他真正恐懼的從來不是“被拋棄”，而是“被落下”。
師尊她太過強大，強大到他不敢歇息半分，唯恐任意一點點的鬆懈便拉大了他與師尊的距離。
最後被她遺落在千山之外。
“我只怕終我一生，也追逐不上師父的步伐。”蕭琅然苦笑，垂眸一聲嘆息，他自知天資愚鈍，悟性平平，唯有一點恆心毅力尚且拿得出手。
但師尊何等天縱英才，光憑這點恆心，他又如何趕得上她？
“師父。”幼童不甚明瞭的歪了歪頭，一雙碧色的眼瞳盯著他看了許久，半晌忽一招手，“你隨我來。”
“叮咚～恭喜宿主獲得：蕭琅然的敬仰＋10，當前總值為125。”
“叮咚～恭喜宿主獲得：蕭琅然的敬仰＋15，當前總值為140。”
“叮咚～恭喜宿主……”
通天塔內的少年隨著器靈緩緩攀著石階，通天塔外的蘇煙被腦內提示聲響一頓狂轟亂炸。聽著數值瘋長的蘇菸禁不住燙了一張老臉——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在小蕭蕭心目中究竟是怎樣的形象？這小子在心底吹她彩虹屁總要有點上限吧？這麼一大串的敬仰增加，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又做了什麼感天動地的大事！
天知道，她明明就是坐在觀眾席位上發了個呆而已啊——
見鬼，回頭她一定要找機會和乖徒弟談一談，尊敬師父是好事，但不要沒事總無腦吹她，她多少還是要點臉！
蘇煙掩面，努力平復下心情，重新抬了眼。
“到了。”幼童踏入四層，聲音淡淡，蕭琅然站定，卻發現面前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蘇煙。
師尊的幻象。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器靈回首，自虛空中抓出一把閃著雪光的劍，緩緩將之塞進少年手中，“用這把劍，殺了她，面前的這尊幻象；或者殺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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