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西槿山莊”四字側邊,又現出了四個大字,刻的是;“偽善之家!”
刻完字,李飛魚心中悶氣洩去大半,忍不住仰天大笑不已。
倏忽,一聲蒼勁的冷笑,道:“好狂的小輩!”
李飛魚循聲反顧,只見入莊路口上,不知何時已並肩立著五個人。
五人之中,他一眼能認出四個,那是少林掌門覺景方丈、青城掌門破浪道長、“追魂學究”龐豪和剛在不久前偷襲自己,反被震傷的儒衫少年。
正中一個錦衣魁梧老人約莫有五十左右,國字臉,長髯拂胸,氣宇軒昂,眉目之間,透射著一股威武氣概。
李飛魚雖然不認識他,但從他形態威儀,已不難料想,此人必是號稱‘宇內一君’的鄭景文了。
他笑容一斂,卻故作冷漠地向覺景方丈和破浪道長遙遙一拱手,道:“二位老前輩可好?不想竟在此巧遇。”
覺景方丈和破浪道長同時側身還禮道:“多承少俠關顧解毒之情,我等尚未拜謝厚恩。”語氣雖客氣,臉上卻流露出極不自然的笑容。
李飛魚傲然笑道:“區區藥物,何足言謝,晚輩並非那般沽名釣譽之人,兩位老前輩敬請釋懷。”
這句話,聽在鄭景文耳中,豈有不知他話中含意之理,但他畢竟是成名多年的一派宗匠,僅只淡淡一笑,並沒有出聲。
龐豪忍不住了,倏地跨前一步沉聲喝道:“李飛魚,這是什麼地方?怎敢如此無禮?”
李飛魚緩緩道:“敬人者人恆敬之,在下不知這是什麼地方,只知此地人驕狂簡慢,待客無劄,所以也只好失禮一些了。”
鄭景文猛可臉色一動,隨即又恢複了平靜,含笑道:“你仗持一身內力,震傷老夫愛子,以指刻字,肆意羞辱,難道這也算得禮貌?”
李飛魚抗聲道:“令郎首先出手,倘非在下及時運氣防護,傷在他掌下,那時又怎麼說?”
鄭景文轉頭過覺景方丈等冷笑道:“看他狂傲之態,果與落鳳頭陀公孫問如出一轍,二位親目所睹,總該沒有話說了吧?”
覺景方丈合什嘆道:“今日之事,貧僧未便置啄,但貧僧總是生受李施主援手之恩,但願莊主展施大法力,度化痴頑便成正果。”
破浪道長也介面道:“怨仇宜解不宜結,莊主宏量大度,當不見小人之過。”
鄭景文滿懷得意,仰天撫須大笑道:“鄭某原是要二位作一見證,不想倒使二位處在為難境地,也罷!看在二位份上,叫他留下秘錄趕下黃山。”
說完,扶著那少年肩頭,轉向傲然回莊而去。
李飛魚聽了這話,險些把肚皮也氣炸了,突地大喝道:“姓鄭的,站住!”
鄭景文已走出十丈外,霍然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來,臉上雖笑意盎然,雙目中已隱隱泛射出怒火。
覺景方丈和破浪道長同吃一驚,雙雙晃肩上前,攔住李飛魚,低聲道:“李施主,少年人不可火氣太多,莊主德被武林,乃當今正道各派希望所寄,甚至施主師門,亦對西槿山莊敬禮有加,施主萬萬不可……”
李飛魚舉手一格,徑自穿越兩位高僧高道,走到鄭景文面前五丈左右,從懷中取出兩本‘逆天秘錄’,託在掌心,注目冷冷問;“你說的,可是指這兩本逆天秘錄?”
鄭景文目光一亮,點頭道:“正是,這兩部秘錄,乃洗心殿志在必得之物,你小小年紀,懷壁其罪,自當留在本莊中,免被洗心殿所乘,才是正理。”
李飛魚突然哈哈笑道:“久聞人言,字內一君乃是正道武林中翹楚,今日一見,卻叫人好生失望……”
鄭景文冷笑道:“是非毀譽,老夫並不放在心上,但洗心殿為禍江湖,老夫卻有這個責任,不使秘錄落在奸邪手中。”
李飛魚笑容突地一斂,怒目揚聲道:“不錯,洗心殿為禍武林,惡跡昭彰,有目共睹,但在下要請問,莊主曾經親赴洞庭,有沒有出面會過洗心殿任何人?三日之前,洗心殿為奪秘錄,大批高手齊聚海寧,莊主不是不知,為什麼貴莊龐師爺只圖僱舟出海爭奪秘錄,對洗心殿並無一指之貶?莊主時時以武林翹楚自居,請問西槿山莊除了佈施小惠,何曾做過一件有益天下武林的事?莊主這般沽名釣譽,虛偽奸滑,以為天下人都是瞎子嗎?”
這番話,慷慨激昂,只聽得覺景方丈和破浪道長微微動容,鄭景文卻神色不時變幻極力在隱忍心中怒火。
李飛魚略一停頓,接著又道:“一年前,洗心殿柬邀中原六大門派,齊會君山,一舉之下,正道武林幾乎全部沉淪,那時候,不知西槿山莊何以不出面周旋?其後,少寧山茹恨庵主獨闖洞庭,血戰洗心殿總壇,鄭莊主適在嶽陽,為什麼不見出手相助?及待茹恨庵主慘死,逆天秘錄風聲傳出,西槿山莊竟然悄悄從湘北趕往海寧,覓舟意圖前往三聖島奪取秘錄,這等奸詐行徑,怎配稱得上武林翹楚,宇內一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