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槿山莊自從“字內一君”鄭景文重創花月娘之後,聲譽鵲起,隱隱已有中原武林盟主的威勢。
是以黃山在近,武林人物進出川流不絕。
李飛魚在行近三口鎮附近時,早已輕而易舉打聽出西槿山莊的所在,徑自邁步登山繞過天都峰,一列巍峨有如宮殿般的莊院,業已呈現眼簾。
他生平不願失信於人,仰看天色,日已薄暮,連忙加快了步子,決心在日暮之前登門求見,以符三日之約。
可是,當他一路飛馳穿林越澗抵達莊院門前,卻發現情形有些不符。
在他想象中,西槿山莊既已譽滿武林,沿途少不得總有鄭景文門下守望巡邏,遇陌生人登山時,必定盤查來因,然後通知莊主決定是否接見,哪知他一路行來,直抵莊門,途中竟未發現明樁暗卡,也無一人盤問留難。
西槿山莊莊門前,是一座高聳入雲的石牌坊,牌上鏤著“西槿山莊’四個金字,向裡進,便是層節的巍峨房舍,建築雖然富麗堂皇,卻並無院牆或守望警戒之人。
李飛魚滿腹疑雲,昂首闊步,從石牌坊下經過,偶一掠目,見牌坊下設有一張小桌,上書“來賓留名處’五個字,桌上有筆硯、名簿,卻並無人影。
他霍然在桌案前停步,心想道:“似此情景,大不近常情,莫非鄭景文故意託大慢客,明知自己今日將到,做出這等簡慢之態,存心想侮辱我麼?”
心裡雖有些不悅,但卻極力忍住,信手翻開桌上“留名簿”,觸目所及,不禁一驚,翻開簿上前頁,已有兩行墨跡猶新的字,寫著:“少林寺第二十一代掌門住持了塵。”
“青城派第十六代掌門人破浪。”
李飛魚驚忖道:少林覺景方丈和青城破浪道長,都是被洗心殿“迷魂神水”所害的人,幸得自己以“返魂丹”解救,遣返本派,誓要糾合武林正道,合力對付洗心殿,他們怎會突然來到西槿山莊?而且和我同一天到達?
他想了一陣,難以猜透,於是,提起筆來,也在“留名簿”上寫道:“獨幽寺門人李飛魚!”
“魚”字剛落下最後一筆,忽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身後道;“你還算得上是南嶽門下嗎?”
李飛魚駭然一震,握首筆卻不轉身,傲然道:“閣下這話什麼意思?”
那冷冷的聲音介面道:“姓李的叛師欺欺祖,投靠洗心殿,天下人所共知,這兒是什麼所在?竟敢以虛言相欺,只怕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李飛魚面向桌案,連頭也沒回,也冷冷道:“閣下孤陋寡聞,妄論是非,令人可笑。”
那冷冷的聲音叱道:“姓李的,怎的不敢回過頭來?”
李飛魚聳聳肩頭,緩緩將筆放回桌上,一面冷漠答道:“就憑閣下鬼鬼祟祟行徑,姓李的還不屑一顧!”
話聲未落,驀聞身後一聲暴喝,一縷勁風,直向他腰際捲到……
李飛魚一身修為,已儼然當今高手,聞風辨位,並不回顧,玄門隱形罡氣迅即凝聚後腰,迎著那襲來的勁風一漲一震。
只聽身後一聲悶哼,那襲來勁風直被罡氣閃彈得反擊過去,一個人登登登向後連退了七八步,接著,一陣粗重的喘息聲。
李飛魚心裡暗笑,這才緩緩回過身來。
但一見之下,倒不禁有些後悔,原來那人只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此時正立在一丈以外,面色蒼白,右手低垂,顯然已被罡氣震傷。
那少年身穿皂色長衫,眉目清秀,目注李飛魚,頗有惱恨之意。
李飛魚笑問道:“小兄弟,你是西槿山莊什麼人?”
少年重重哼了一聲,竟沒有回答他的話,怨毒地瞪了一眼,轉身徑向莊中奔去。
李飛魚好生沒趣,訕訕地聳聳肩頭,心想道:西槿山莊的人,孤傲怪僻,行徑詭異,這種人居然成了武林翹楚,今天倒要挫挫你們的驕氣。
心意一動,向後退了兩步,凝目向那“西槿山莊”四字望了一眼,驀地抬臂揚指,淩空揮灑。
石坊之上,應手響起一陣“沙沙’之聲,石屑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