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則仗著酒性,二則不肯示弱,於是冷冷答道:“我要看看西槿山莊的人物,究竟是些什麼掛羊頭賣狗肉的東西?”
儒杉老人神色攸忽一變,精芒怒射的目光,在李飛魚身上週而複始打量了一遍,臉上怒容才略為效減,冷哼兩聲,道:“以你這般年紀,有這身修為,已算得難能可貴了,但是,西槿山莊也並非畏事之徒;只要你報個名上來,少不得會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羊頭?什麼是狗肉?”
李飛魚也冷冷道:“聽閣下口氣,敢用也是西槿山莊的人?”
儒衫老人道“不敢,只是宇內一君帳下一個微不足道的無名小卒而已。”
李飛魚嘿地重哼一聲,道:“既然如此,你不妨轉告你們那位姓龐的師爺一句話,今晚動更,我姓李的城外江邊恭候!”
說完,轉身向店外便走。
那儒衫老人陡地肩頭微晃,搶攔在門前,詫訝地問:“你叫李什麼?”
李飛魚昂然答道:“李飛魚!怎麼樣?”接著灑開大步,揚長出店而去。
儒衫老人眉頭緊皺,許久許久,才用力搖撼著腦袋,喃喃道;“他就是李飛魚?這真是怪事!怪事……”
李飛魚舉步如飛,出得北門,一路疾奔,不過頓飯光景,已距斜橋鎮不遠,揚目果見右首有個小小土坡,坡頂萬竿修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林中簷牙微露,閃現出半座巍峨道觀。
他仗著酒意,一口氣奔到土坡下,方待揚長直扣觀門,忽然心念一動,連忙停住了腳步,暗自思忖道:“洗心殿人多勢大,又兼出名險詐,現在天色尚早,必在天王觀四周設有樁卡眼線,我若盂浪撞上去,別吃了他們的暗虧。
當下打量那上坡地勢,見觀後竹林生得較密,土坡左側,有一條淺溪,於是;伏腰低頭,沿著土坡繞到溪邊,掠身躍過淺溪,迅若飛鳥,直投觀後竹林。
竹林甚密,風過時,沙沙之聲不絕,正可掩蓋腳步聲,何況李飛魚提氣而行,落腳時點塵不揚,更加不易暴露出形跡。
片刻之後,他已穿過竹林大半,來到一列高約丈餘的紅磚圍牆外。
李飛魚停步傾聽,忽然發覺有人正快步向竹林而來,連忙旋身疾閃,攸又掠退到竹林茂密之處,不多一會,兩條人影已一先一後出現在圍牆邊。
那兩人是一男一女,好像正低聲論著什麼事,腳下迅捷,轉眼便進人林中,李飛魚從竹隙中偷眼望去,不覺心中吃了一驚,原來那兩人竟是曾在棠湖山尋仇放火的杜絕和玉門三英合傳弟子霍倩。
“奇怪!他們怎會在此地出現?”這念頭在李飛魚腦中一閃,於是屏息躡足,悄悄跟著兩人。
杜絕和霍倩直入竹林深處,方始停步,四周望了一眼,霍倩低聲道:“你去看看,會有人偷聽咱們談話不會?”
杜絕笑道:“放心,殷無邪還沒有到,此刻無甚可資防備,觀後警戒,由我負責,閑雜人是不會到這兒來的,有什麼話,你盡管說。”
霍倩皺著眉頭道:“杜哥,我已經把身子交給了你,生生死死,全是你杜家的人,但是,有一句話,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生氣。”
杜絕微感一怔,隨即笑道:“倩妹妹,這是什麼話?你我既屬夫妻,有話自可直言,我怎會生你的氣呢?”
李飛魚隱身材中,見他虛情假意,心中暗罵不已。
只是霍倩卻不知杜絕乃是調情能手,幽幽一嘆,道:“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但是,我總覺得你這人有些見異思遷,得到手的,總比不上得不到手的,見了新人,便忘了舊人……”
李飛魚聽得不住點頭,心道:他本來正是這種卑劣小人,但是你卻把清白的身子給他糟蹋,這又怨得誰來……
杜絕不待她說完,連忙正色搶著道:“倩妹妹,我對你一片痴心,可表天日,你怎會有這種傻想法?”
霍倩幽怨地道;“初投洗心殿時,我看你對我那位年輕的殿主很有些野心,以後來了一個郭子藝,你又對她眉來眼去,十分有情的樣子……”
杜絕嘿嘿一陣幹笑,打斷了她的話,道:“人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當真是難以捉摸,醋意太濃!倩妹妹,你試想想,姑無論咱們已經早有夫妻之實,縱或沒有,憑那殷無邪一代妖狠毒辣,郭子藝庸俗脂粉,我杜某人會看上她們?那簡直是笑話。”
說著,又揚聲得意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