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異見他居然如此低聲下氣,一時倒不知該再怎麼折辱他才好,揚目望望龐豪,龐豪微微頷首,示意放他過去。
段異冷笑道:“好個欺師叛宗的厚顏小人,咱們不想替你師父清理門戶,算你命大,滾吧!”
杜絕躬身應著,方要扳鞍上馬,餘騰又叱道:“你的膽子不小,還敢當著咱們揚鞭乘騎?”
杜絕一隻腳已踏上馬蹬,聞言又收了回來,心裡咬牙切齒,面上卻唯唯答應,果然忍氣吞聲,和霍倩牽著馬匹,緩緩從“追風四刀”身邊走過。
才走出數丈,段異突又喝道;“站住!”
杜絕和霍倩聞聲停步,兩人互望一眼,那霍倩銀牙緊挫,嘴唇顫抖,淚水在眼眶中滾滾欲墜,顯見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她幼居深山,埋首練武,初次涉足江湖,自然想不到世間竟然有這般屈辱之事,若非杜絕屢次以目光勸阻,只怕當場就要翻臉動手。
杜絕心中何嘗不氣,但他卻因忌憚‘追魂學究’龐豪在場,不得不忍辱受屈,但求早些脫身。
他暗暗嚥了一口唾沫,轉過身時,臉上已堆了一臉陰笑,問道:“兄臺尚有何事見教?”
段異哈哈笑道:“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告訴你前去湘南,途中最好謹慎些,北天山落鳳頭陀剛在嶽陽現身,你要是碰上了,說不得鴛鴦夢就吹了!”
杜絕聽了,又驚又怒又愧,點點頭,道:“多承兄臺關顧之情。”
向霍倩一揮手,兩人擰身上馬,狠狠一鞭,如飛而去。
追風四刀一齊仰天放聲大笑,但他們卻沒想到,因為這番淩辱,霍倩和杜絕懷恨在心,後來追魂學究龐豪和追風四刀,竟慘死杜絕之手,這是後話。
一陣折騰,天色已明。
這時官道上,已有早起趕路的客商行旅,遙見坡上屹立著幾個橫刀大漢,都不敢進前,遠遠駐足,交頭接耳,私相驚問原故。
段異道;“師爺,咱們還要守候那小輩麼?”
龐豪沉吟了一下,道:“老夫算定他昨夜之前,應該趕到,這樣看來,莊主一番苦心,也許要白費了。”
段異道:“百忍老尼昨日便已人湖,李飛魚迄今未至,顯見是故意規避,叛師之事已明,莊主何苦再為此事操心?”
龐豪擺擺手道:“莊主的用心,你等怎能體諒……好吧!咱們回去吧!”
段異唯唯應諾,招呼趙森,負了皮但,隨龐豪離開了柳林坡。
一行人離去之後,那黑衣人才緩緩從藏身的大石後走出來,但他井沒有離開,獨自沿溪上行,找了一棵柳樹下,盤膝坐了下來,一面歇息,一面靜靜等候著。
漸漸日頭上升,已到辰牌三刻,官道上蹄聲如雷,飛一般來了兩騎快馬。
馬上坐著,也是一男一女。
男的雙十年華,劍眉朗目,虎腰猿背,直如玉樹臨風,女的大約十八九,瓜子臉上,斜挑兩道柳眉,肩頭劍披風,嫵媚之中,又有幾分英颯之氣。
這兩人策馬驅趕,馬身人體,都沾滿了汗漬塵土,那男的雙眉緊緊皺著,不時從馬背上昂起頭來,向嶽陽城遙望不已。
不用說,他們正是從棠湖山兼程趕來的李飛魚和馬夢真了。
李飛魚神情焦急,一會兒揚目遠眺,一會兒輕聲嘆息,但他們所騎兩匹馬,卻已經遍體汗漬,直噴白氣,顯見是賓士不動了。
馬夢真無限關切的安慰他道:“嶽陽眼見就到了,急也不在一時,公子倒是放寬心些,讓牲口先歇息一會兒。”
李飛魚搖頭道:“不!咱們不能再耽誤,我總覺心驚眼跳,只伯等咱們趕到,已經……唉……”
馬夢真道:“怎麼會呢?公子懸念過分,所以才會煩躁不安,試想師太武功何等了得,君念姑娘又已經先我們趕去,縱有意外變化,也不至於一”
李飛魚道:“但願不致有甚意外!”
不想話聲未畢,座下那匹棗色快馬忽然前蹄一閃,跌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