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魚只聞其聲,未見其人,急忙從草叢中偷眼望去,卻見那老婆子十分陌生,井不認識。
杜絕也不認得這老婆子就是殷無邪的保姆陶秋霞,見她拄著一支柺杖,年甚老邁,心裡畏怯之念漸漸消失,壯膽喝道:“喂!你是什麼地方鑽出來的老虔婆,嘴裡不幹不淨,再不識趣滾開,休怪我劍下不留敬老之情。”
陶秋霞性如烈火,聽了這話,頓時氣得滿頭白發根根豎立了起來,鋼拐一頓地,厲聲大喝道:“小免崽子,報上名來受死!”
杜絕冷笑道:“你連你杜大爺的盛名也不知道,真是個老朽昏庸的廢物……”
話聲未落,陶秋霞拐頭一指,叱喝一聲:“打!”身形已如鬼魅般逼了過來,鋼拐宛如烏龍出洞,一閃頂到杜絕胸前“七坎”xue上,既快又準,出手狠毒,一上來就是致命毒招。
杜絕見她錯顧之間,欺身、出拐,有如一氣呵成,拐尖夾著刺耳稅風,眨眼已到近身,這才知道老婆子不是易欺之輩。
駭然一驚之下,猛一吸氣,身子向後平飛半丈,手指一按卡簧,便想撤劍出鞘。
誰知他劍未拔出,陶秋霞如影隨行,躡蹤又到,鋼拐原式不變,仍舊指著他的“七坎”大xue。
杜絕連撤身抽劍的機會也沒有,腳下不停倒退,同時左閃右讓,要想擺脫陶秋霞的糾纏,無奈陶秋霞使用步法竟十分玄妙,不管他怎樣閃退,拐尖卻始終指在心窩死xue相距三數寸的地方。
兩人一進一退,原式未變,已在林中穿閃追逐了三四圈,仍然是間不容發,誰也沒有改變身法姿態。
李飛魚看到這裡,心頭更加吃驚,暗想杜絕一身武功已算得上出類拔萃,竟被這老婆子出手一招制住,連拔劍的機會也沒有,這簡直是駭人聽聞的事了!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子母劍”馬夢真,此時又昏沉沉睡去,轉念忖道:“那老婆子武功既然不弱,短時間內,杜絕決難擺脫她,何不趁此機會,招呼君念師妹,趕快離開此地?”
主意打定,便輕輕將馬夢真放在草叢中,正打算出聲呼喚君念,突聽得“砰”的一聲暴響,緊接著悶哼聲起,杜絕和陶秋霞已分開。
原來杜絕一招失機,直被牽製得險象環生,逼不得已。
杜絕鬆手棄劍,獨臂一揮,和陶秋霞對拼了一掌,兩人身形同時向後退了三步,陶秋霞“嘿”地怒哼一聲,杜絕則雙肩搖晃,胸中血氣翻騰,險些摔倒地上。
但他卻顧不得調息傷勢,咬牙強忍住鼓動的心血,趕忙把長劍拔了出來。
撤劍在手,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用劍尖撐著身子,喘息道:“老巫婆,你究竟是什麼人?”
陶秋霞在對掌之際,也發覺杜絕一身內力不弱,一面暗暗吃驚,一面笑著說道:“你不是說洗心殿主殷無邪曾經跪在地上向你示愛麼?怎麼竟連老孃也認不出了?”
杜絕道:“你又不是殷無邪,我怎會認得你?”
陶秋霞哈哈大笑道:“實話對你說吧!殷無邪從小由老孃帶大,她如今貴為殿主,統禦天下武林,眼高過頂,平庸的臭男人,連看也不屑看上一眼,怎會愛上你這六根不全的廢物,你背地謗毀她清白名譽,老孃就要捉你回去割舌頭挖眼珠,重重治罪。”
杜絕心中大驚,表面上卻保持鎮靜,嚷道:“胡說!我怎麼從未聽殷無邪提過你這老婆子?”
陶秋霞笑容一斂,冷哼道:“死在眼前,你還敢胡吹,老孃索性叫你死而無怨。”
接著,揚聲叫道:“小邪兒,你就出來見見這不要臉的牛皮大王吧!”
林中應聲傳來一個嬌慵的聲音,答道:“這種恬不知恥的東西,我懶得見他了,你隨便打發了他,或是再斷他一隻胳膊或是斷他的腳,或者割了他的舌頭,叫他以後不敢再胡說八道就好了。”
陶秋霞道:“這個混蛋滿口胡言,還嘴硬不肯服氣,小邪兒,你就進來當面教訓他一頓,看看他還敢不敢吹牛。”
林中靜了片刻,那嬌慵聲音嘆道:“唉!好吧!各位何不暫時丟棄坐騎,咱們步行進去?”
話音停頓了一會兒,林中傳來低沉的雜亂腳步聲,遙遙穿林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