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忍師太又道:“姓李的狂妄自大,必有所恃,君念,可不許挫了師父的威名。”
君念黯然點了點頭,轉身捧劍走到李飛魚前面,哀怨無奈地牽動嘴角,用低微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李少俠,師命難違,請你亮兵刃賜教。”
李飛魚見這情形,反倒豪邁地笑道:“小師父不必為難,在下言語冒瀆令師,理當領受責罰,好在令師只限於十招!”
百忍師太介面冷笑道:“十招之數,乃是我對門人的限令,你要是識趣,何不早些亮出兵刃!”
李飛魚笑道:“在下孑然一身,並無兵刃,前輩如肯允許,在下就空手接小師父十招。”
百忍師太道:“既然這樣,君念,改限五招,必須斷他一條手臂,否則,你也不必再見我,我也不要你這種徒弟。”說完,轉身負手,徑自回到茅屋中去了。
李飛魚輕嘆一口氣,苦笑說道:“都怪我只圖一時快意口舌,激怒了令師,但萬萬也沒想到,竟使小師父為難。”
君念哀怨地說道:“應該怪我不好,要是我不求你同來,也不會弄到這步田地,她老人家獨處深山數十年,性情變得太孤僻怪誕,你又心直口快,才會頂撞了她……”
李飛魚道:“事到如今,後悔已無用,小師父就請動手吧!”
君念橫跨一步,三刃劍交到右手,方一出式亮招,忽然又垂下手,道:“不!我不能這樣做,你並沒有錯,我不能砍斷你一條手臂。”
李飛魚笑道:“小師父只管放手出招,在下自信五十招也不至於斷送一條手臂。”
君念道:“你不要太小覷我師父精心研創的“驚虹八劍”,如果赤手空拳,你決難支撐到五招以上!”
李飛魚傲然道:“這麼說,在下有幸一試令師不傳之秘,小師父更不必顧忌了。”
君念想了想,低聲說道:“也罷,你仔細一些,五招之內,我要在你左臂上劃傷一道創口,師父如要責備,只好由我去承擔了。”
說罷,雙手捧劍遙遙一舉,然後緩緩劍交右手,左手駢指挽訣,輕輕一領劍身,神態肅穆莊嚴,宛如山峙嶽立。
李飛魚身負南北雙奇培育,武功造詣,已入高手之列,陡見她持劍時凝肅之態,心頭頓時一驚,暗忖道:呀!
招藏如封,心神凝定,她這是絕頂劍術名家的手法……
這念頭尚未轉完,君念突然抖腕一震劍柄,低叫一聲:“仔細看劍!”左臂忽撤,擰身疾轉,那柄烏黑發亮的三刃劍陡然劃空而起,一溜烏光,直射他左臂“臂貞’大xue。
出招快,認xue準,這起首第一式。已使李飛魚心神大震。
他駭然一驚,雙掌迎胸橫推,腳下飛快地一旋,施展“神行縮地之法”,飄身閃避到五尺以外,饒他應變得快,三刃劍劍鋒,已貼著肘側擦過,險些劃破肌膚。
君念蓮足輕提,人如柳絲迎風,一劍走空,沉腕一送,那奇形劍向上一彈一圈,呼地一聲,斜點反刺,劍尖所指,仍然是左臂“臂貞”xue。
李飛魚不禁出了一聲冷汗,皆因這“驚虹八劍’非但詭異辛辣,出手快若電閃,而且一招才過,一招又至,竟然連綿不休,勢如滾滾長江大河,令人躲避不易。
一連兩招,李飛魚傲態盡斂,大喝一聲,雙掌立分,一護要害,一拍劍柄。
兩人乍合又分,彼此一錯而過,君念身隨劍走,左手原式不變,駢指如戟,遙指李飛魚側背。右手握劍霍地一翻,烏光疾閃,直刺而下。
李飛魚不敢怠慢,上半身向前斜傾半尺,反臂出掌,一式“倒摘墮星”,避指截劍,攻中蘊守,時間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
君念情不自禁喝聲彩,道:“好手法,這是第四招了!”
左手忽然屈指疾彈劍身,“錚”然一聲,劍花一抖,冉冉劍氣,驀地繞身回劈過來,竟在他措手不及之際,攔腰揮到。
這一招委實大異於劍術常規,論理說李飛魚這時側身相向,半個後背的要害暴露無遺,如果趁勢以快速手法連攻兩劍,李飛魚便將落在捱打的境地,一時半刻,難以扳回劣勢。
但她並不這麼做,卻是屈指彈劍作聲,故意使李飛魚獲得扭轉身子的機會,然後繞身出劍橫劈腰際,發招雖快,反而不難閃避。
李飛魚果然擰身翻轉,輕輕避開劍鋒,左腳飛出,反踢她握劍的手腕。
誰知他腳尖剛起,這才發覺君念那柄奇形三刃劍竟是反捏在掌心裡,這時肘間略為一揚,劍尖正對準他的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