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她悲呼呻吟,悽婉嘶鳴,聲聲刺耳驚心,如荒林中亂墳鬼泣,其間更夾雜有在地上亂打滾的聲音,衣襟被撕裂的脆響。
那一聲一響,就像一柄利刃,深深紮在李飛魚的心窩上。
他緊緊握著拳頭,十個手指,全都陷進掌肉,掐成一片烏紫,汗出如漿!
韓襄鈴呼號之間,時而從心底進發出一兩聲斷續的喊叫:“李表哥……別管我……你別管我……”
李飛魚心如刀割,悽厲吼叫道:“葉策雄,老匹夫,你還有一點人性沒有?對一個無力抗拒的弱女,你下得了手?狠得下心……”
葉策雄哂笑道:“百蟻鑽心,只不過初步手段,你要是固執不從,還有更好聽的在後面哩!”
正說著,韓襄鈴哀叫聲忽然一變,從嘶喊大叫,一變而為低呻顫抖,其聲呢喃,斷斷續續哀乞道;“天啊……求……求你……讓我……死……讓我死了……吧……”
李飛魚忍無可忍,舉拳猛捶洞口巨石,厲呼道:“住手!住手!我答應給你!給你……”
李飛魚耳聞洞外哀號聲,心中有如刀割,忍無可忍,舉著手猛捶著洞口巨石,厲聲叫道:“住手!我答應你,給你……”
他此時柔腸寸斷,幾乎快要瘋狂,只求能挽救韓襄鈴免受“百蟻鑽心”的痛苦。便是要他替她而死,也不會稍有遲疑。
葉策雄得意地放聲大笑,道:“老夫只說你是鐵石心腸,原來你也有甘心屈服的時候?”
李飛魚頰上熱淚橫流,悽聲道:“只要你不再害她多受痛苦,我寧願把碧羅地府得來的東西,跟你交換……”
葉策雄笑道:“好!你先把東西從縫隙中遞出來,老夫檢視之後,如無虛假,方能饒恕你們三條性命,這是額外開恩,便宜了你們。”
李飛魚暗嘆一聲,道:“你會言而有信?取到寶藏後,不會失言反悔?”
葉策雄道:“老夫是何等身份?焉有言而無信的道理。”
李飛魚無可奈何,首先取出“碧羅秘冊”,從洞口縫隙中塞了出去。
葉策雄接過,略一翻閱,道:“這是本殿失竊之物,理當歸還,另外地府奇珍,你也須繳交出來。”
李飛魚又從懷裡取出那份“毒經”,心中百感交集,忖道:李飛魚啊李飛魚,你福緣何其太淺,才得到的奇書,便將拱手送人,這本書冊落在洗心殿手裡,天下蒼生,不知將遭受幾許困苦,今日為了一已之私,鑄此大錯,你怎對得起慘死的父母?怎對得起北天山公孫前輩毀己濟危,締造你的一番苦心?!
他猶豫再三,有心犧牲了韓襄鈴,終覺於心不忍,何況諸葛珂兒對他有救命厚恩,無論如何,不能讓她落入洗心殿魔掌,一時難以做決定……
葉策雄等了良久,不見洞中動靜,冷冷又道:“李飛魚,你如果想玩弄什麼手段,別忘這兩個丫頭都將遭到何種懲處,那時候你卻怨不得老夫!”
李飛魚聞言一橫心,暗道:罷了!今日權且讓他拿去,等到時候救了襄鈴表妹和諸葛姑娘,然後捨命也要從洗心殿奪取回來。
心念一決,他便匆匆將“毒經”捲成一束,塞進縫隙。
葉策雄嘿嘿笑道:“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有什麼珍寶,一併也呈交出來吧!”
李飛魚冷冷道:“還有一盆返魂香,只是這縫隙太小,無法還你。”
葉策雄沉吟一下,道:“既然如此,老夫不妨將巨石再移開一些,但是,你要是膽敢妄想沖出洞來,應當先考慮那不幸的後果。”
接著,吩咐道:“蕭敬鈺,你用火筒對準洞口,聽我一聲‘動手’命下,立刻扳動機簧。空虛道長,你可將巨石再移開一尺,如果洞中有人沖出來,只管出手,格殺無論。”
空虛道長慨然答應,雙手扣住巨石,運起神力,那千斤大石緩緩移動,縫隙漸漸擴大到一尺以上。
李飛魚注目仰望,已可看到碧藍陰霆的天際,但見日暉如火,大約已是黃昏時候了。
夕照之中,衡山掌門人蕭敬鈺,正舉著通體烏黑的“衡山火筒’,目不轉睛地盯著洞口。
他暗自發出一聲悽涼的浩吸,雙手捧起那盆異香撲鼻的“返魂香”,從洞口遞了出去……
葉策雄左手一探,接過瓷盆,目光掠過洞裡,見李飛魚已是雙手空空,只當再沒有別的珍寶了,驀然殺機大起,右掌疾起疾落,摟頭向李飛魚劈出一掌,同時沉聲喝道:“蕭敬鈺,動手!”
蕭敬鈺聞聲之下,立刻扣動機簧,‘咔嚓”輕響,一團烈火,直向地洞中飛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