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聲長嘯,身形破空直上,從屋頂一穿而出,迅速地拔升到五丈以外。
吸氣、折腰、圈掌,衣袖掃開千百支箭矢,飄飄落在一株梅樹上。
殷無邪也舞劍,劈打飛矢,緊隨著掠出竹樓,銀虹如匹練繞身,箭矢射到五尺以內,便紛紛自動墜地。
那苗姓壯漢遠遠望見,厲聲大喝,雙臂一抖一揚,臂上兩枚金環突然脫手,電射而出,一取李飛魚,一射殷無邪。
李飛魚剛從樹梢飄落地面,驀覺一陣刺耳銳嘯破空射到,忙旋身歪頭,一縷光華從他耳根下數寸處“嘶”地掠過,肩頭一涼,衣襟被劃破一道裂口。
正自心驚,卻看見殷無邪一時閃讓不及,在足踝上,已被另一枚金環射中。
李飛魚駭然失聲,但殷無邪卻神色不變,僅探手從足踝上取下那枚閃閃發光的金環,塞進懷裡,仍舊揮劍如故,似乎並無什麼太大的影響。
他這才暗鬆了一口氣,放下呂偉霆的屍體,拔出自己的長劍,叫道:“襄鈴表妹,咱們走吧……”
誰知他剛將屍體放下,暗影中突然沖出兩條人影,一人趕緊抱起呂偉霆的屍體,另一個揮劍上前,直取李飛魚。
李飛魚慌忙舉劍封架,一瞥之後,不禁失聲叫了起來!
“呀!珂兒姑娘?!”
原來,那人長發披肩,穿了一身黑色勁裝,手握長劍,竟是從洞庭湖中救過李飛魚一命的漁女——諸葛珂兒。
李飛魚不料會在這兒遇見她,大喜欲狂,連忙取下蒙面黑巾叫道:“珂兒姑娘是我呀!姑娘怎會也在這兒?方才那個一定是鐵柱兄弟了?對了,諸葛老前輩呢?”
他心中有許多話想問,一時不知從哪裡問起的好,所以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好像仍意猶未盡。
不料諸葛珂兒一見竟是李飛魚,頓時驟然一驚,眼眶一紅,銀牙咬得格格作響,冷冷地道:“你的毒傷治好了?”
“多謝姑娘活命之恩,公孫老前輩又慨助一甲子功力,在下傷勢,已經好了。”
諸葛珂兒又道:“和尚伯伯助你一甲子功力,你現在武功很了不起了吧?”
李飛魚一怔,詫道:“姑娘怎會如此說法?”
諸葛珂兒怒哼一聲,厲叫道:“都怪我們瞎了眼,和尚伯怕更是天下最蠢的笨牛,辛辛苦苦救你性命,老遠送你到棠湖山求醫,又慨助你一甲子功力……如今,你的武功成就了,卻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我問你,呂伯伯跟你何仇何恨,你要逼他性命?我和弟弟對你哪一點不好,你逼得我們連藏身的地方也沒有?姓李的,你的心是什麼做的?為什麼要如此恩將仇報?趕盡殺絕呢?”說到這裡,“哇”地痛哭失聲。
李飛魚惶恐出了一身冷汗,好半晌,才訥訥說道:“珂兒姑娘……珂兒姑娘……我……我沒有啊……”
諸葛珂兒揮淚,又咬牙切齒道:“沒有?今天的事,眾目所睹,你難道還不承認嗎?讓我索性告訴了你吧!”
她頓了一頓,悽聲又道:“我們為了救你,被洗心殿獲知,趁夜偷襲漁村,爹爹中掌墜湖,生死不明,我和弟弟連夜逃出來,投靠呂伯伯堡中,整日躲在地窟裡,怕的就是洗心殿會風聞尋到此地來,現在洗心殿沒有來,倒來了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你……你為什麼連呂伯伯也不肯放過?你說!你說……”
李飛魚一臉懵圈,只顧搖頭,道:“我沒有……沒有……我沒有害他,我也不知道……逃來呂家堡的,會是你們姐弟兩個,你誤會了,我…我沒有……沒有……”
諸葛珂兒怒目叱道:“事證俱在,再否認也是白費,若是無虧於心,為什麼你要用黑巾蒙面,深夜潛進呂伯伯的竹樓?”
這句話,問得李飛魚啞口無言,他發抖的手,舉起那幅面巾擲在地上,悲吼一聲,掩面返身,踉蹌而奔。
殷無邪緊跟著他,兩人飛奔一陣,已出了呂家堡,諸葛珂兒和呂洞彬等並未追趕。
李飛魚此時追悔痛恨,內心悲傷,不可名狀,撒腿狂奔,越過護莊河,徑直踩踏田畝而過,不知狂奔了多久,忽然撲倒地上,手裡緊緊抓了一把泥土,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