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魚一個鯉魚打挺,跳身而起,道:“自然要查,襄鈴表妹,走!咱們再回去問問他。”
殷無邪卻搖搖頭,道:“不!那位少堡主很狡猾,當面問他,必然問不出所以然來,不如等到晚上,悄悄進堡,暗中查探。”
李飛魚擊掌道:“對!咱們就這麼辦。”
說做就做,於是,兩人尋了處隱蔽林子,安置好馬匹,靜坐調息,準備好夜間行動。
這時,天色尚早,一輪驕陽,高掛空際,他們身邊又未曾攜帶幹糧,好容易熬到黃昏日落,腹中雷鳴陣陣,已覺饑火難耐,正感煩躁,忽聽一陣急劇的馬蹄聲遙遙傳進耳中,漸行漸近。
李飛魚心頭激動,霍地躍起,輕輕掩到林邊屏息窺視,片刻間,果見一騎快馬,正絕塵由城中飛馳而至,轉瞬掠過密林,直向呂家堡而去。
馬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光頭壯漢,半光身子,濃眉大眼,兩臂之上各束一支閃閃發光的金環,映著身上古銅色面板,神情粗擴威猛,一望而知必是外功極深的武林人物。
光頭壯漢離去不多久,呂家堡方向也如飛馳來一騎快馬,卻是日間把守堡門的中年負劍大漢,這大漢低頭催馬如風,剎時掠過林邊,徑自奔向城中去了。
李飛魚悄悄對殷無邪道:“看樣子被你料中了,呂家堡此時正急著佈置,果然不似甘心向洗心殿俯首低頭的情形呢!”
殷無邪只是淡淡笑道:“不過,他縱使能請來幾個幫手,也未必能與洗心殿為敵……”
李飛魚皺皺眉,道:“此話在理,洗心殿驅使六大門派出面為惡,個個都是武林高手,陳琨身上更有極霸道的衡山火筒,假如等一會咱們跟他在堡中遭遇,正不知該如何應付才好!”
殷無邪道:“你是擔心見了陳琨,不忍對他下手?”
李飛魚喟嘆道:“是的,他與我無仇無恨,如因他一時神志不清,向他下手,未免問心難安。”
殷無邪想了一會,道:“放心吧!我猜洗心殿的人,今夜也許不會在呂家堡出現。”
李飛魚詫道:“你怎麼知道?從何處可以斷言?”
殷無邪笑道:“猜的罷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動身了。”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幅絲綢,要替李飛魚系在臉上。
李飛魚疑問道:“為什麼要用絲絹蒙面?”
殷無邪笑道:“傻瓜,咱們白天才去過一趟,萬一等會露了形藏,被他們認出來,豈不誤會咱們包藏禍心?你應該暫時遮掩一下。”
李飛魚忙道:“咱們問心無愧,何必學那藏頭露尾的行徑……”
殷無邪沒等他說完,便輕伸出柔荑般的玉手,已將黑絹掩在李飛魚的臉上,一邊替他結扣,一邊嬌聲在他耳邊說道:“好表哥,聽我的話,既然準備夜探虛實,還是不露出本來面目的好,繫上吧,我不會害你的!
李飛魚猶在遲疑,終被她將黑絹繫好,他想想這話也甚有理,於是也就不再反對,卻不想如此一來,幾乎鑄成遺恨終生的大錯……
他們趁著夜色,悄悄回到呂家堡,繞河尋到隱蔽之處,一齊飛身越登堡牆,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住兩名堡丁,展開身法,徑奔日間那棟巨宅。
李飛魚自得北天山落鳳頭陀公孫問贈一甲子內力,一身兼修南北雙奇絕學,儼然已躋身於武林高手之列,但今夜卻是他第一次展露玄功,但見他身形展動,勁風不揚,衣袂不飛,舉步間有如行雲流水,卻快得宛如一縷輕煙,殷無邪看得心驚不已,竭力施展“鬼影身法“,才算勉強沒有落後。
兩人略一辨認,很快就找到那棟巨宅,審視之下,宅中正燈火通明,人影紛紛進出,顯得十分忙碌。
李飛魚向殷無邪招招手,飄身隱在一株樹上,放眼望去,只見廳上設著一席極豐盛的酒筵,許多堡丁僕婦穿梭上菜添酒,席上五位,坐著粗臂束金環的光頭壯漢,呂洞彬斜位作陪,頻頻敬酒,臉色已不似白天那麼驚惶和陰沉。
那光頭壯漢滿飲了三大杯,抹抹嘴唇道:“賢弟所述經過,好生叫人難懂,那丫頭既是他親侄女,怎會突然下此毒手?”
呂洞彬道:“這件事,別說師兄不信,小弟又何嘗相信?但據家父重傷返堡時,親口對小弟說起,就不由得人不相信了。”
光頭壯漢沉吟一陣,道:“難信!難信!只怕其中另有陰謀,你事後可曾令人再去檢視過沒有?”
呂洞彬點頭道:“小弟曾經立命呂達去檢視過,據說那兒一切均末移動,屍體已經掩埋,在屋外建了六座土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