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邪細細看了一會,假作吃驚不已,忙問道:“呀!這…你在哪裡見到的?”
李飛魚便把昨夜的詭異動靜,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道:“我一聞聲響,使驚醒追了出去,想不到她竟然早已潛進房裡,放下這張紙條,難道說咱們行蹤,已落在他們監視之下了。”
殷無邪沉吟半晌,皺眉說道:“她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偷進你的臥房,在枕邊留下這張字條,要是存心想害你,豈不是已經。唉!這太可怕了。”
李飛魚冷笑道:“假如憑武功對敵,我自信尚不懼她,這幾句恐嚇言辭,固然不必放在心上,但是,洗心殿專門善用毒物,要是被他們偷偷下毒暗害,卻有些防不勝防。”
殷無邪連忙拉住他的手,顫聲道:“魚兒表哥,咱們寧可迴避他們一些,你父仇未報,肩上責任正重,要是不明不白被他們害死了,啊!我真不敢想下去。”
李飛魚憤然道:“洗心殿都在君山大會上,陷害了中原武林六大門派,陰謀野心,已經昭然若揭,我既然忝為武林一份子,豈能被他們幾句話就嚇倒了。”
殷無邪道:“他們不是說說而已,萬一……”
李飛魚拍拍她的香肩,柔聲道:“找已發誓和他們周旋到底,決不畏縮,但是,襄鈴表妹,我卻擔心會連累了你,從今天起,你不要跟我一路同行了……”
殷無邪急道:“不,我也不怕,不管是福是禍,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她這話既像對李飛魚說的,又像對自己而說的。
李飛魚深受感動,慰藉地笑道:“要是這樣被他們一撮毒藥,一齊毒死了,又有什麼意義?”
殷無邪嬌羞地道:“不能同生,但願同死,又有什麼不好……”語聲低迴,幾乎連自己也聽不清楚。
李飛魚一陣熱血沸騰,緊緊握著她的柔荑玉手,叫道:“襄鈴妹妹……”
殷無邪情不自禁,張臂投懷,低聲道:“啊!魚兒哥哥,魚兒哥哥……”
這一剎那間,兩人各自都忘了目前的艱險和立場,只憑一股純真之情,相依相偎,蜜愛輕憐,一同沉醉於無限溫馨柔情之中。
過了半晌,李飛魚才輕嘆一聲,低聲道;“你一定不肯離開,要依我一件事。”
殷無邪道:“你說吧!無論什麼,我都依你就是。”
李飛魚道:“咱們從現在起,彼此佯作不識,日間分批上路,飲食也要分桌,途中或相距數十丈,或相距三數裡,夜間投宿,最好也像現在這樣隔鄰而居,既可遙遙呼應,萬一有什麼變故,也可以互相救援……”
殷無邪閉目傾聽,不住頷首,聽到這裡,忽然岔口問道:“萬一臨時發生事故,大家失去了聯系呢?”
李飛魚想了想。道:“我們可以約定幾種記號,萬一失散,或者另有發現,就在路旁醒目之處,留下暗記,不難按圖索驥。”
殷無邪欣喜道:“這敢情有趣,肯定很好玩,咱們現在就開始商量記號。好不好?”
李飛魚點點頭,兩人低聲商議,約定幾種特別的暗記,什麼代表方向?什麼代表距離?發現敵蹤時,應該留什麼圖案?緊急求援時,又應該怎樣表示出來?
在談得興高采烈,忽然被一陣喧嘩之聲打斷了話頭,李飛魚側耳傾聽片刻,突覺那熙攘人聲中,有一個十分熟識的嗓音,於是低聲對殷無邪囑咐道:“你在房中別出來,待我去看看!”
他移步到門邊,迅速拉開房門,閃身而出,循那人的聲音直奔前廳,遠遠聽見一個洪亮的嗓音在暴喝道:“格老子的,快說!他們到底去了多久?”
另一個聲音哀求道:“小老兒不敢撒謊,他們姐弟才在小店住了一夜,昨天上午,便被呂家少爺親自接了去,算起來不過一日一夜……”
李飛魚聽得心神一震,腳下加快速度,如飛一般奔過了前廳,正好瞥見約有十餘名勁裝大漢,正圍著客店店東,厲聲叱喝,叫嚷不休,為首的那個虯髯大漢,竟然就是陳琨。
他跟陳琨在君山會上相識,雖僅一面之緣,彼此卻甚覺投契,此時此刻,忽見他聲勢洶洶地逼問掌櫃的,不知因何緣故,連忙高聲招呼道:“陳兄,別來無恙啊?”
陳琨聞聲回過頭來,冷冷向他掃了一眼,臉上竟漠不動容,也不回答,徑自指著那掌櫃的叱道:“姓呂的在什麼地方?快說!”
掌櫃的戰慄著道:“呂家堡就在本鎮東北方,出城,大約十裡左右……”
陳琨叱道:“你說的可是實話嗎?”
掌櫃的連連叩頭,道:“小老兒不敢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