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不是能夠闖過老殿主這一關,但不能不盡量裝得好像內傷很重的樣子,以免露出破綻。
真氣沉悶凝結了片刻,另一個蒼邁的聲音,說道:“你們跟隨殿主赴君山大會,就該好好侍奉不離左右,怎麼由她獨自一個人離開,以致受人暗算?”
韓襄鈴忽然心頭微驚,因為那語聲雖然冷峻嚴酷,語音卻蒼邁衰弱,毫無武林人物充沛的內家勁道,很明白地,是出自一個毫無武功的平凡人之口。
這倒大出她始料之外,難道說堂堂洗心殿的老殿主,竟是個不會武功的人?
她幾乎忍不住想睜開眼睛來看看,始終又強自按捺住。
雪竹的聲音接著道:“君山大會,各派都能預期飲下了迷魂神水,不想突然有個來歷不明的少年,發動反抗,竟然毀去了五瓶七散屍鳩毒……”
蒼老的聲音插口道:“這些經過,我已經知道了,我是問你為什麼讓殿主孤身離開?”
雪竹道:“殿主因那少年曾經目睹六大門派被迫服飲迷魂神水,沉湖後又未發現屍體,擔心他並未死去,所以立志要親自追查那少年生死下落……”
蒼老的聲音冷峻地一笑,道:“哼!沉入洞庭湖中,竟會不死?洞庭湖濱百萬生靈也都無恙,照你這麼說,那少年簡直成了神仙了。”
雪竹忙道:“正因有這些疑問,所以殿主放心不下,必要親自前去追查究竟。”
隔了一會,那蒼老的聲音又道:“我只說你曾在我身邊,心思縝密,做事又謹慎,才叫你跟殿主同去,想不到你也跟他們一樣糊塗……”
雪竹怯生生道:“婢子該死。”
蒼老聲音緩緩說道:“那少年和最後一瓶七散屍鳩毒去向不明,固然值得生疑,但查訪的事,葉護法兄弟足可擔當,就算殿主年輕好奇,必欲親往,你是她的貼身侍女,也應該跟隨她一塊兒去才對!”
“婢子也曾請求過殿主,但殿主一定不許婢子同往,後來婢子放心不下,才和葉左護法隨後追去,可惜已經……”
蒼老的聲音斷喝道:“不許你再強辯,事情既已發生,你難辭其咎。杏兒!把她押進水牢去,等殿主傷愈後再說。”
韓襄鈴聽到這裡,駭然大驚,連忙假作蘇醒,身子扭動了一下,鼻孔裡又“唔”了一聲。
杏兒叫道:“呀!殿主醒過來啦!”
蒼老的聲音沉聲問:“殿主受傷以後,一直就沒有醒過嗎?”
雪竹答道:“服過瓊瑤丹,在船中曾經清醒了一次。”
韓襄鈴索性表演得再逼真些,故意又“唔”了一聲,伸出手在室中憑空摸索,喃喃囈語,叫道:“雪竹……雪竹呢?……”
雪竹趕緊握住她的手,應道:“殿主,婢子在這兒呢。”
韓襄鈴緊緊握住,模糊了幾句,語音漸低,又像是已經沉沉睡去。
這辦法果然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只聽那蒼邁的聲音嘆息道:“抬她回房去休息吧!唉!究竟年紀太輕,初次出道,就遭此意外……”
杏兒介面問:“那麼,雪竹……”
“讓她跟去,等殿主傷愈以後再說。”
韓襄鈴心裡一寬,握著雪竹的手不放,只覺軟轎冉冉升起,退出敞廳,左轉右折,行約盞茶光景,轎身又再次停止,他偷偷地啟開了一絲眼縫,見到了另一間幽靜的臥室。
侍女們放下軟轎,輕輕將她扶到繡榻上臥下,便都悄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