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夏麗絲毫不覺得她所言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
身體驟然間傳來強烈不適,這感覺劉慧琴無比熟悉,加之韓夏麗口中的話全然是理所當然,劉慧琴就算脾氣再好,此刻也再難再隱忍自己的情緒,她冷聲說: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如果真知道,你為什麼一直不肯聽我的?為什麼不學好?我生下你,將你拉扯到成年,你倒好,一而再忤逆我,甚至不和我說一聲,
就跑去帝都,現在你告訴我,在你跑去帝都前,你為這個家,為我這個媽做過什麼?你沒有,
你什麼都沒有做過,你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只想著自己,不管我這個當媽的為了養家有多辛苦……”
無視韓夏麗臉上的表情由微愕變得不以為然,仿若她這個當媽的說的與她無關似的,劉慧琴心裡一時間既苦澀又悲哀。
瞧瞧,這就是她的女兒,是她一手拉扯大,疼愛了多年的女兒。
——沒心沒肺,六親不認,白眼狼一個。
“跑去帝都,鬧出事,時隔五六年又回到安城,回到這個家,就因為一些閒言碎語,你不出去找工作,要窩在家裡給我這個媽添負擔,你有良心嗎?
五六年不歸家,期間一個電話都不曾打過,一回來就要我供著你吃喝,你這是想扒著我吸血一輩子不成?”
身體傳來的不適感加劇,劉慧琴眉眼間漸漸流露出痛苦之色,然,韓夏麗卻像是沒看到似的,神經質似的對著劉慧琴就喊:
“說我不學好?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不學好?要不是你和姓宋的做出醜事,要不是你提出和韓爸爸離婚,我能落到今天這種境地?”
劉慧琴瞬間臉色煞白,她手指韓夏麗,嘴角顫抖:“你……”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韓夏麗,看著她一手養大的長女,半晌,她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有你當初一個勁攛掇,我……我能提出離婚?白眼狼,你純粹就是個白眼狼,滾!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劉慧琴承認她在與韓副廠長的婚姻中有錯,但如果沒有眼前這個好女兒在旁煽風點火,且創造機會讓她和宋時年暗中往來,會有後面的事發生?
“我偏不滾,你能拿我怎樣?”
韓夏麗收起滿身戾氣,嗤笑了聲,轉身就朝她沒去帝都前住的那間屋裡走。
說起來,這間屋在三年前就已被劉慧琴用作小女兒宋佳的臥室,但自打韓夏麗前段時日回來,二話不說,
便將屬於妹妹小宋佳的東西全一股腦丟到房門外,任憑妹妹小宋佳哭得打嗝,都沒阻擋住她的蠻橫行為。
身體傳來的強烈不適感,令劉慧琴的面部表情痛苦得近乎猙獰,她眼神空洞,直直地看著韓夏麗走進臥室的背影,看著韓夏麗隨手將房門甩上。
良久,那波不適感似乎消散些許,劉慧琴隨手拭去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起身拿起包包出了家門。
她得去醫院取化驗單……
第四醫院。
“王……王醫生,你是不是看錯了?我……我怎麼會得癌症?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得癌症……”
劉慧琴豁然間從椅上站起,她連連搖頭,不相信昨天給她看過診,讓她今個到醫院取了化驗單給他看,此刻透過化驗單確定她身患癌症的王醫生所言。
癌症?
癌症!
她得了癌症……且已發展到晚期,即便做手術……都難祛除病灶,只能保守治療,遏制癌細胞加速擴散。
遏制?
加速?
換句話說,在她僅存不到半年的壽命基礎上,要是選擇保守治療,起碼能多活個兩三年,然,前提是,中途不可以停藥。
而保守治療需花用的醫藥費一點都不便宜,僅靠她的月工資,是很難撐住的。
何況……何況她的身體狀況已然差到難正常工作,這要是不上班,每月連工資都拿不到,更談何治療?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還是得建議你能儘快住院,按我說的配合治療,否則……”
不等王醫生把話說完,劉慧琴一把抓起她的病例和化驗單塞進包裡:“我需要想想。”她語速很快,看都沒看王醫生,腳步略有些踉蹌,轉眼消失在王醫生的接診室門外。
恍恍惚惚走出醫院,劉慧琴坐公交到啤酒廠,她不知道她是怎麼跑到這的,出了醫院大門,她明明想是回家,可這會兒……她竟站在啤酒廠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