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攬月帝主不是隱於世外了嗎……
彴凜臉色慘白的奪過攬月軍手中的戰馬,翻身上馬沖出密林。
青雲宗長老解釋道:“帝族蔣氏先祖曾與域外十六部結盟,當年的域外十六部有眾多宗師,其武力修為皆與萬樹宗老神仙不相上下,而上一場幽冥劫數後,域外十六部眾位高手甘願臣服蔣氏先祖,發誓世代護守蔣氏族人,其子徒後代至今仍存有百餘天階修士,先前一直在帝宮護佑當今帝主周全,後帝主外出遊歷,這些天階修士少部分留在帝京,多數四散歸於故土,這召天令,便是召喚那百餘天階修士的印令。”
“帝主遊歷回來了?太好了。”
“是啊,先前神庭將帝主隱於世外的訊息廣而告之,那世外仙山隱於海外,非機緣者不可尋,隔絕訊息又路途遙遠,還以為帝主不知幽冥禍患,不會回來了呢。”
“百餘天階修士,那是不是意味著,世間有救了?”
“天階修士也並非金剛不懷之身,怨靈卻能死而複生……”
此話一出,如一盆冷水般澆在眾人頭上,所有人都清醒過來。
是啊,他們之中的逐清宗主也是接近天階的修為,能做的,也不過是除自身外多護下幾條人命,可這世間芸芸眾生,百名天階修士,又如何能護得過來。
幽冥禍患像是隨時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刃,鬼川河內的怨靈到底何其多,一萬,兩萬,十萬,還是百萬……
濁世積攢的惡未曾盡數湧出過,可當那一日來臨,如海水潮漫,勢必將一切都摧毀。
“你究竟想做什麼?”九霧被封在豎立的冰棺中,蹙眉看向嘉樂。
嘉樂的怨力不斷透過冰棺修複九霧胸口處的傷口,聞言她笑了起來,反問道:“你是想問,我為何不殺你,反而治療你的傷?”
她撫摸著冰棺:“你不會死的,永遠不會死。”
說罷,她語氣一轉,變得陰毒:“可我會讓你親眼看到所有人死去,你在意的人,熟識的人,見過的人,不相識的人所有所有,可能最終我也會死去,但你不會。”嘉樂隔著冰棺點了點九霧的眉心。
九霧眼眸中赤色一閃,嘉樂透過怨靈而觀察外界,而此時的九霧,正透過嘉樂的眼看見如烏雲一般密密麻麻的鬼霧正在漫過天際,略過幽冥上空向著人族地界而去……
“等著這世間再無任何一個活人,你也會在此處活著,永遠永遠。”
九霧看向她,聲音嘶啞:“所以,這是你曾經歷過的,是嗎?”
嘉樂神色空白一瞬,面容扭曲:“是!我就是要你經歷我經歷過的痛苦,你知道被賦予永不消散的魂力,在一個漆黑狹窄的角落裡等一個人,安靜到只能數著呼吸生存,是什麼感覺嗎?”
“他們將我殺死,我不怨,他們有難以言說的苦衷,可他們不信我,不信我會安安分分等到你來,不信我便將我關了起來,我也不怨!可他們為何要騙我,他們說,等你來了,我便可以出去,便可以再看到他們。他們說西決很美,有如夢似幻的川穀,有糜豔絢爛的花,有潺潺流水無盡綠洲!
可我在那處狹窄的巖洞等了整整一千年,等到遮擋視線的封印都淡化了,我看到了外面,沒有任何人,沒有從未見過的花草川穀,只有滿目的立碑與墳冢,和刺透封印凍穿魂體的無盡冷風與黃沙!”
“我看著那些墳冢,看了一日又一日,等了兩千年才得以逃出封印,還未見過這世間一草一木便淪落至了鬼川,可你呢,可你還是沒有來……”
嘉樂將臉貼到冰棺上:“鬼川好冷啊,又冷又臭,所有怨魂惡鬼都來分食我的魂力,我沒有辦法,在弱肉強食的極惡之源,只能邊作嘔邊將它們食下,我好惡心,每一刻都在等著,若是你出現就好了。”
“就這樣,千年,萬年,到現在,五萬年!我不想等你了……我要你受盡我所受之痛!”
九霧抬起手指,碰觸到冰棺上,極寒的冰晶將她指尖刺的流出血來。
“可這些,與世間其他人並無幹系。”
一縷怨力纏在她指尖上,傷口緩緩閉合。
嘉樂搖了搖頭,狀似天真地道:“怎會無關呢?若非他們當年容不下西決,西決臣民便不必遷移到那一片死地,也不會遇見你,更不會在千百年後為了救你全族赴死……我也不必被他們殺死封印,受盡永不見日之苦,只為了等待你回來。”
嘉樂的話如同巨石落入湖面,波瀾驟起,九霧猛地看向她,瞳仁震顫:“為了救我,全族…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