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了別的什麼。
眾人只見無數怨靈向九霧襲去,被漫天的黑霧包裹,幾乎看不見其中少女的身影。
所有人心生不忍,不敢再看卻又難以挪開目光。
直到所有人手中佩劍脫鞘而出,一聲龍吟震徹天際,萬千飛刃沖破桎梏,瞬息間,沖擊天門陣的鬼霧消散,眾人被巨大的威壓壓得喘不過氣來,再回神時,先前的一切恍如一場幻覺,天地間只餘清風拂過枝頭的“簌簌”聲。
眾人擔憂地望著陣前的少女,銀劍落鞘,九霧看向眾人:
“怨靈來去無常,此處天門陣有帝師在,諸位先回去休整,保重好自身來日才有力氣對抗怨靈,回吧。”
見眾人踟躕,許墨白緩緩點頭:“此處有我在,定會加固好陣法,不必擔憂。”
等所有人離開後,九霧膝蓋一彎,半跪在地面上,拄著藤劍的手微微顫抖。
許墨白向前兩步,還未等伸手,被她搖頭止住。
九霧不斷喘息著,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她抬眸看向許墨白:“放人。”
許墨白目光一滯,緩緩握緊手心:“魔族殘忍弒殺,你忘了歲歲她……”
九霧打斷他,目不斜視地看著他:“你扣押魔族,當真只因歲歲?”
許墨白避開九霧視線,緊抿住唇。
先前下令避開與魔族起爭端是因形勢所迫,與魔族結盟從未在他計劃之內,如今一切塵埃落定,趁此機會除去魔族既能避免魔族反水,又能為日後鏟除後患。
他不明白,歲歲死去那日她亦在場,為何要對那些沒有人性的東西生出惻隱。
遲遲沒有等到許墨白回答,九霧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道:“那些怨靈並未被我殺死。”
“它們是化作了飛煙,附啄於我的靈息中。”
那日青蕪會出現,的確不是為了殺她,而是在提醒她。
劍骨之力驅邪誅惡至純至清,它曾經能讓荒蕪死地生出綠洲,如今便能吸附人力無法殺死的極惡汙穢,也正因如此,她殺得越多,於自身的反噬也就越重。
九霧看著許墨白,他臉上並未因她之言而出現驚異之色。
他早知道。
九霧勾起唇:“許墨白,言至與此,在你的棋盤上,我是什麼位置?”
許墨白啞然,他不敢直視她的目光,那譏誚的目光,如寒箭刺入心髒,心如刀絞。
良久後,他啞聲道:“為了蒼生,我沒得選。”
九霧嗤笑:“可你憑什麼就認定,我會不顧自身反噬,甘願替你們鏟除怨靈!”
她拄著劍站起身,向城中走去,邊走邊嘲諷道:“你可真是一如既往。”
她最討厭別人替她做選擇。
許墨白緩緩蹲下身,掌心撫住胸口,他垂眸看著地面,地面上兩人的倒影交錯,漸行漸遠。
這一次,他好像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她撿回家了……
他並非替她做選擇,他只是提前預知了她的選擇,因為他知曉——西決覆滅的真正原因。
許久後,他站起身,看向守在不遠處的趙淵輕聲嘆道:“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