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劍骨沒了,你卻找回了屬於你的劍骨,可身負劍骨之人,從來都身不由己,你想償還我,便當做給我看,做一個不被天地,道義,責任束縛,一切只隨心而行的,身負劍骨之人。”
九霧靜靜地看著他,隱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微顫抖。
她知道,在一切的初始,他也不過是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策馬逍遙的劍客。
可是,是什麼改變了他原本的軌跡呢?
是她?
是《仙道》劇情使然?
是宗主?
是……
夕陽落下,九霧還未走遠,便碰到了道仙姑。
“師兄嫌我擾他休息,將我趕了回來。”九霧回頭看向那道樹下的身影。
道仙姑看向青年的背影,夕陽的餘暉如一層紅色薄紗一般覆在那人身上,不覺溫熱,卻似寒涼。
“他說,他想看到我隨心而行,不被束縛。”
“可我知曉,他從不曾隨心而活過,也不曾擺脫過束縛。”
道仙姑拉過九霧的手,輕嘆一聲:“你怎知他不曾隨心?”
“我的師尊,你們的師祖也就是被世人稱為老神仙的三道清,你可知曉?”道仙姑問道。
九霧點頭:“知曉,師祖活了數萬載,參透世間道法,世人說,他早已修成仙身。”
“仙身不然,可這世間的道法,你師祖的確是最為通透。”
“他老在世時,便時常對我們這幾個徒弟唸叨,大道隨心,一切向心而行,念著念著,我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到頭來,卻無人能夠做到。”
道仙姑彎起唇,看了一眼遠處那道背影:“你這般聰慧,難道就沒懷疑過,劍骨本就是驅邪誅惡的聖物,玄意靠它護佑,又如何能墮魔?”
九霧的確想過此事,但她以為,是因劇情崩壞,才導致玄意也生了變故。
“原以為此事沒有機會告訴你了,十三年前,也就是仙門封印魅魔,你隕落無盡深淵那夜,你所見到的玄意,是血狐一族幻術所化。”
九霧握著道仙姑的手一緊,喉間有些發澀。
血狐一族生性膽小,極為難尋,便是在各大宗門的鎮妖司中,都不曾收押到任何一隻血狐,幻術是他們保命的本領,不僅外形能夠以假亂真,就連氣息都能模仿的八成像。
她曾不甘過,怨過他,也釋然了。
卻從未想過,那夜的玄意,不是玄意。
“玄意是你跌落深淵兩年後蘇醒的,大抵也是那時,他想起了過往。那時我已隱居在世外,不曾親眼見到他,卻見到了天色驟變,金光隱於祥雲之後,那是封神之兆。”
“可真神未現,劫雲先至,那時我以為是我眼花了又或是出現了幻覺,直到親眼見到他這副模樣才確定,那日我看到的天,是本該修成神明之人,墮了魔。”
他掌控了劍骨,那劍骨,是驅邪除惡的仙骨,還是成為魔骨,僅在他一念之間。
九霧的指尖陷入指肉裡,淚珠順著長睫而落下,胸口處被一隻手用力擰緊一般,只覺呼吸都帶著痛意。
“你說他不曾真的隨心,我卻覺得恰恰相反,正是因他曾向心而行,才有機會碰觸到,那世人所向往的真神之境。”
九霧哽咽住,怔然地看向那道背影。
閉目養神的青年睜開眼,卻沒有回頭。
隨心而活?
他這一生,只有兩次,真的做到了隨心。
一次在那破敗小鎮的矮橋上,他對一個乞兒伸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