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白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他大抵是病了,再這樣下去,別說是護佑蒼生,就連自己,也不清楚要犯下什麼錯事。
“今日起,我去京外雲山觀星,所有人不可打擾。”
他說完,步伐匆匆離去。
道徒二人面面相覷,站在原地有些無措。
議事殿——
“啪!”茶盞落在地面上七零八落。
蔣芙蓉站起身:“好一個南昌候,孤真是小看了他,竟與血殺門有所牽連。”
彴凜沉聲道:“西南郡守之所以殺害那十三個百姓,並非因君上命令佈防幽冥,而是幽冥封印本是人為破除,他怕被人察覺,這才滅了口,後續我等將西南郡守家眷抓捕歸案,那些人嘴太嚴實,什麼也不說,直到我等在西南郡守家中發現了與血殺門有關的線索。”
“沒想到,順著漏網的幾個邪宗餘孽,竟查到了京都中的南昌候。”
那日蔣芙蓉脫險後,便已經發覺不對,幽冥封印被破的太過巧合,偏偏是所有攬月軍被困黑水境之時,而他之所以返回幽冥,便是在半路聽到幾個自詡周邊村民的言論,那時太過緊迫,無論是人為還是天意已經沒有時間去想,只能趕路返回幽冥。
後來被九霧救下後,才下令去查幽冥結界到底怎麼回事。
起初,蔣芙蓉以為是魔族手筆,或許魔族的確在打幽冥的注意,但封印被破當日,魔族已經被攬月軍逼至黑水境,審問了魔族餘孽,他們對封印被破除一概不知。
“這一次,魔族也是被算計在其中的一環,看來血殺門與魅魔已經生了嫌隙。”蔣芙蓉靠在窗前,神色不明。
彴凜頜首:“君上在離開幽冥的路上聽到幽冥被破的訊息,絕無可能是巧合,屬下的人盤問了幽冥外的百姓,那幾日百姓們聽聞攬月軍被困在幽冥境內,根本不敢靠近幽冥。可君上偏偏聽到了訊息,如此一來,幕後之人若真想放出惡靈,又何須引君上前去,他們想要的根本不是放出幽冥中的惡靈,而是……”
“他們想利用惡靈,將孤永遠留在那裡。”蔣芙蓉冷笑一聲。
“君上若真遇險了,自是不會有人知曉曾出現過那幾個自稱村民之人,世人也只會以為,君上遇險,是惡靈所為。”
“莫要打草驚蛇,繼續查,血殺門,西南郡守,南昌候,孤倒要看看,這背後還有何人!”蔣芙蓉眉宇間縈繞著怒意。
彴凜鄭重道:“是!”
這座王朝,盛世繁華,可總有人想讓它改名換姓,分崩離析。
那些人大抵忘記了,數十萬年前的世間是怎樣一種滄蕪又殘忍的世道,如今的盛世,又是多少先輩脫去皮骨,洗盡血髓,才換來的繁華與安樂。
彴凜離開後,蔣芙蓉俯瞰這座至高無上的帝宮,神色黯淡。
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這個帝主並不稱職,比起他的父親,祖父,差的太遠了。他厭倦人來人往的宮廷,厭惡虛假諂媚的笑臉,更憎厭數年如一日冰冷的宮城,他也想逍遙世間,踏遍天地,可終日只能困在這座看起來光鮮的神庭中日複一日。
“蔣芙蓉!”
蔣芙蓉垂下眸,高閣之下,少女手中握著鳳凰花對他揮手。
九霧抬眸,眉眼明亮笑意盈盈。
“哎!你別……”
她驚愕地看著愣頭青一般從閣窗往下跳的青年,而後環顧四周,發現並未有人看向此處,掩唇笑了起來。
蔣芙蓉扛起她就跑,跑進身後的鳳凰花林深處。
九霧拍了拍他的肩,蔣芙蓉抱著她將她抵在樹上,笑了起來。
九霧掐住他的臉頰:“你跑什麼?”
蔣芙蓉明亮的眼眸彎起,明豔的面容更顯肆意招搖:“就是,突然不想讓別人看到你。”
在剛剛那一瞬,出現在冰冷神庭裡的這一抹亮色,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