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試探蔣芙蓉對她的耐心。
蔣芙蓉看著擺在最遠處的蝦,在神庭,這種吃起來複雜的食物不會出現在他用膳的桌上,自己剝,會弄髒手,別人剝,他更是嫌棄。
來到此處後,他偶爾與彴凜幾人一同用過膳,他不吃,有其他人吃,是以這才出現在席面上。
蔣芙蓉站起身來,將一盤清蒸蝦子端到自己的位置,他將指尖的戒指摘下,淨了手,慢條斯理的剝起蝦來。
他指尖被修飾的圓潤好看,神色認真,不像是在剝蝦,倒像是在完成什麼藝術品。
等他將蝦剝完,推到九霧面前,九霧輕聲道:“你剝得太慢了,我都飽了。”
蔣芙蓉眼裡竟沒有半分怨氣,怔怔地點了點頭:“抱歉。”
九霧眼裡劃過一絲意外,蔣芙蓉,脾氣也太好了些?
直到——
整軍待發,九霧在長川的陪同下走進那座極致奢華的馬車中,她指尖剛剛掀起南海玉髓製成的簾幕,便見一個侍者走到長川身側耳語一番,長川面色大變,小跑離去。
九霧挑了挑眉,見沒人注意,便提步跟在了長川身後。
長川是蔣芙蓉的內侍,平日裡總是笑嘻嘻的,能夠令他變了臉色,只會是與蔣芙蓉有關。
驛站主廳,青年身著火紅色衣袍,手上的劍刃上滴著血,周遭跪了一地的人,有攬月的將軍,有身著官服之人。
跪在他身前的西南郡守不住磕頭:“君上饒命,君上饒命啊!”
“砰!”
青年抬起腳,一腳踹在西南郡守的胸口,西南郡守整個人撞擊在牆壁上,倒地不起。
嘴裡還在喃喃說著:“君上饒命…”
彴凜跪在蔣芙蓉腳下:“君上,他也不知……”
蔣芙蓉的劍抵在彴凜脖頸上:“不知什麼?不知誤闖幽冥之人是我攬月的百姓?不知孤為何命人看守幽冥?”
“你來告訴孤,孤為何派人在幽冥佈防?”
彴凜垂首:“君上是為了保護幽冥外的百姓。”
蔣芙蓉走到西南郡守身側,拎起他的衣領:
“今日孤啟程,剛剛有所動作,轉眼你就命人將誤入幽冥的十三個百姓全部斬殺,讓你佈防幽冥界線,是為了保護百姓,不是為了保護幽冥!”
蔣芙蓉執起手中的劍,劍身沒入西南郡守胸口,而後又拔出。
空氣中一片寂靜,跪伏在地面的眾人瑟瑟發抖,那可是手握三城的西南郡守啊,說殺就殺了……
鮮血迸射在蔣芙蓉臉上,他轉身接過長川遞來的濕帕,剛走出房間,便看到站在門外的少女。
蔣芙蓉一把攬過少女,指尖順勢覆在她眼睛上,聲音又恢複成往常般輕柔:“別看了,髒。”
馬車上,九霧看向靠在一旁的青年:“你殺那人,還有別的原因,對嗎?”
蔣芙蓉掀起眼眸:“為何會如此說?”
“西南三城,城內還好,但周邊城鎮村落,無不是與城中相隔數千裡的貧瘠,我曾去過金江陣外的綠水村,那裡的村民,連油燭都用不起。”
“你之所以乘馬車出行,而非更加舒適快捷的雲轎,就是想看一看,沿路最真實的風景吧。”
蔣芙蓉撐著額側,聞言,那雙桃花眸意味不明:“你真的不打算入朝為官?”
九霧突然前傾,蔣芙蓉沒有躲閃,眼看著她一點一點湊近。
近在咫尺間,柔軟的手帕落在青年白皙的臉頰上,將他側頜處的血珠輕輕擦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