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越想越亮堂。
不管魏郯現在是生是死,雍都並非我和阿謐的久留之處。
魏康果然來了。
就在第二日,他到達雍州城外的訊息傳了來。
郭夫人的臉上有掩不住的笑意,魏昭則一早就出城去迎接。
我與梁蕙等一幹女眷等候在府中,將近午時的時候,家人傳報,說魏康已經來到。
只聽得一聲長嘆:“天妒英傑,我魏氏侄兒罹難,家族不幸!天下不幸!”望去,只見一人身著孝服,滿面悲傷地疾步入內,正是魏康。
堂上家人放聲大哭,魏康涕淚縱橫,扶著靈案泣道:“去年所見,我眾侄兒英武出眾,望之可傲世人!怎知才過半載,已陰陽兩隔!是我來得太遲!若我涼州兵馬及時趕到,必不使我眾侄兒受半分危難!”
哭聲更加悽切,周氏和毛氏相扶著,哭得跟淚人一般。我亦低頭,以袖掩面。
魏郯下落不明,我也想哭,此時卻哭不出一點水星。思索了許多事,我的心中便清明許多,而魏康所說的話在我聽來,也就不那麼情深意切。
“三叔親自吊喪,孟靖等人在泉下若有知,亦可心中安慰。”郭夫人上前勸道,說罷,讓家人一一來與魏康見禮。
魏康一一說些安慰的話,周氏和毛氏啼哭不已。“侄婦節哀,家中還有尊長幼子,保重才是。”他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我向他低頭一禮,道:“敬諾。”
魏康去魏傕的房中探視過之後,便出城去了。
“聽說涼州兵如今駐在篤陽,那般小邑,又相隔數十裡,營寨都要另起。”阿元說,“這位公臺為何不住在雍都。”
我給阿謐換著尿布,一邊換一邊說,“住雍都做什麼,雍都可比不上那些涼州兵安穩。”
阿元點頭。沒多久,她臉色變得神秘,將一張紙遞給我:“父親回信了。”
我精神一振,接過來。
李尚辦事一向不拖拉,我請他去查訪呂徵的底細,他很快就給我送了信來。
呂徵的父親呂偲是魏傕的舊屬,幾年前,呂徵投靠了魏傕,其人也頗有可塑之才,一路從軍曹升到了魏傕的副將。不過,他與文箴的關系很是密切,此番擔任後軍都督,與文箴等人的安排也不無關系。
知道了這一點,許多事也就明瞭了。
梁玟夜襲、軍士潰逃、呂徵報喪,一環扣一環,像故事一樣。
情形越來越熱鬧,可是出了這麼大的事,魏郯為何還全無動靜?心裡想著,又變得發沉。
如今只有那張字條在說魏郯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麼?
魏昭已經把魏康請了來,我想了一圈想透過了,而等到郭承從遼東率五萬兵卒來到的訊息傳來時,我已經不覺得太驚詫。
魏傕滅了譚熙一家之後,將郭承留在遼東經營,收編譚熙舊部,軍屯戍邊,幹得有聲有色。郭承回雍都之後,遼東太守另外任用了他人,不過如今看來,那人不是與郭承一路就是鎮不住郭承的餘威,五萬兵卒此時來到雍都,與魏康一樣巧。
魏康和郭承,一個叔父一個舅父,魏昭信得過的都是親戚。
一個涼州營,一個遼東營,每個都比細柳營的人多出一倍。兵卒人數加起來,已經有十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