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面上滿是掩不住的笑意,道:“阿緹上月也得了孕,隨著她的姑氏回了南陽。”
我瞭然,莞爾道:“恭喜舅母。”這話乃是真心實意的,見不到喬緹,我真是一點遺憾都沒有。 二人寒暄了一會,我引著舅母去見過郭夫人,又帶她到席間坐下。
用食之後,阿元來找我,說阿謐醒了。我應下,回房去看,舅母也跟著一道。
“阿嫤自己哺乳?”舅母看我抱著阿謐到屏風後,訝然問道。
“正是。”我笑笑。 舅母一臉疑惑:“乳母呢?”
“乳母也有。”我說,“不過我想自己喂。”
舅母的臉上滿是詫異之色。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從小到大,我認識的每個出身貴族之家的人都有乳母,每個人的生母都不曾親自哺乳。阿謐的乳母是從隴西過來的,人不錯,奶水也足,但是韋郊在臨走錢曾經舉過好幾個例子告訴過我,喂養幼兒,最好的方法還是母乳。我牢記此言,所以阿謐出生之後,我除了開始幾日因為不通乳而由乳母代勞,往後我都自己喂養阿謐。
我一向是個能省事就絕不多事的人,不過對於阿謐,我視她勝過一切。 舅母沒有繼續說哺乳的事,等我將阿謐喂飽了出來,她和藹地接過,在懷裡逗弄一會,贊不絕口。
“聽說丞相仍在臥病?”過了一會,她問。 我頷首:“正是。”
舅母看著我,意味深長地低聲道:“阿嫤,大公子如今是大司馬,立嗣之事可當抓緊。”
這話,今日已經不止一次出現。
“夫君是長子。”我笑笑。
“話雖如此,舅母可聽說擁戴二公子的人也不少。”舅母道,“二公子娶的可是公主,還有一子。”
梁蕙和魏治麼?我想到方才在堂上,梁蕙對魏治仍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不禁哂然。 我正要答話,阿謐又哭了起來,一看,尿布又濕透了。我連忙把阿元和乳母叫進來,為阿謐更換幹布。
從人在旁,舅母也不好繼續說剛才的話,跟我聊了些育兒之事,等到日頭偏了,她告辭而去。
滿月宴辦得大,收到的賀禮也不少。夜裡,我在榻上哄著阿謐,阿元則饒有興趣地將那些賀禮一樣一樣拆開。出乎我的意料,其中也有天子的。
“夫人,是塊玉麒麟。”阿元將錦盒裡的白玉拿起來,在阿謐的脖子上比了比,笑道,“真好看。”
“何時送來的?”我問。
“聽說是夫人回房喂小女君的時候。”阿元道,“宮中的內侍送來,是大公子接的。”
“說我什麼?”魏郯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阿元閉嘴,朝我擠擠眼,連忙起身行禮。接到他瞥來的眼神,又立刻識相地退出去,關上門。 魏郯剛擦了身,穿著寬衣長袴。
“夫君不出去了麼?”我問。
“嗯。”他大搖大擺地坐到榻上,看著阿謐,笑了笑,將她抱起,“今日陪女兒。”
阿謐方才吃了奶,已經露出了困相。
“女兒,笑笑。”魏郯逗她。
阿謐聽不懂,半眯著眼睛,眉頭上皺著淺淺的窩。
“笑笑。”魏郯對她吐舌頭。
阿謐打了個奶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