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帶回來的東西的確不錯,洛陽的夾纈,有絹有羅,都是春夏新衣的佳品。
不過,我仍然忍不住小心眼。魏郯那廝,讓任姬跟著我來分佈料,是要討好新人麼?我心裡想著,左看右看,覺得這些東西沒一件入眼。
“少夫人。”任姬將一匹紅地鳥紋的絹料展開,捧到我面前:“此絹甚美,與少夫人膚色相映,必是合襯。”
我看看那布料,又看看她,違心地微笑:“你也挑些,天氣將暖,要做新衣。”
最後,我挑了三匹,任姬挑了一匹,讓家人抱回去。
待我回到室中,魏郯已經換過衣裳,頭上有些水跡。
“夫君擦身了?”我問。
“嗯,方才出了大汗。”魏郯道。
大汗?我心裡納悶,這般天氣不熱,他在這院子裡又無耗費體力之事,哪來的大汗?雖嘀咕,但我沒有追問的心情,此事也就撇過。
一直到用膳過後,我的話都極少。我也不想這樣,魏郯剛回來,自己擺臉色容易生隙。可越是想糾正,我的舉止就越是顯得刻意。夜裡,魏郯在外面會客回來,我給他斟茶,竟不小心濺出茶水燙到了他的手。
“妾去取巾帕。”我發窘,連忙喚阿元。
可是才轉身,魏郯把我攔住。
“無事,不必取巾帕。”他說。
我看看那手,腕上一塊面板微微發紅。
“可燙傷瞭如何是好。”我說。
“這點算什麼傷。”魏郯不以為然,把我摟過去讓我坐在腿上,低低道,“夫人吹吹便是。”
他的烏眸近在咫尺,閃著曖昧的笑,渾然一股流氓氣。
咬一口還差不多。我看看門外,握著他那手,臉上微微發熱。正要低頭,突然,一聲沉悶的巨響傳來,帶著微微的震顫,把我驚了一下。
“什麼聲音?”我看向魏郯,心頭突跳。
魏郯望著外面,放開我,站起身來。
“大公子!”一名家人急匆匆地跑進來,神色驚慌,“側室房梁垮了下來!”
“房梁?”我驚詫無比,一瞬間,想到了任姬,忙問,“任姬如何?”
家人道:“房梁只塌了半截,有柱子撐著,並未傷人。”
我聽得這話,連忙走出去看。
西室前,不少家人正聞聲趕來。地上散落著碎瓦礫,任姬立在房前,驚恐得面白如紙,臉上淚光閃閃。見到魏郯,她剛想上前,看到我,又停住步子。
“出了何事?”魏郯皺眉問。
“妾不知曉……”任姬帶著哭腔,無措地答道,“妾方才正要歇息,豈料……”說著,她嚶嚶哭了起來,旁邊的侍婢連忙上前安慰。
我望向西室的屋頂,藉著月光,只見屋瓦塌陷了一大片。不過倒的似乎並非主樑,與主室卻是無礙。
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我轉向魏郯。
他昂頭望著那裡,神色卻是十分鎮定,見我看他,眉梢一挑。
“房梁為何會塌下來?”我問。
魏郯摸摸下巴,似乎思慮深遠:“是啊,為何?”